共5页/100条首页上一页2345下一页尾页
回复:188 阅读:25316
活得踏实 死得明白 (完整上传)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76 楼    发表于2012-06-06 18:51:35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引用 75 楼 yeren023 在 2012-06-06 15:07:10 的发言:


必须的,速度上照片哦

呵呵 等着吧!等俺整完容的,哈哈

1

yeren023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74 楼    发表于2012-06-06 12:40:50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06-06 12:41:36 编辑

俺很丑哎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72 楼    发表于2012-06-05 22:02:40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引用 71 楼 筷子 在 2012-06-05 20:57:25 的发言:

呵呵,围观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早点出下文,呵呵,好满足一下大家的胃口


呵呵 压力好大呀!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70 楼    发表于2012-06-05 12:18:47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引用 69 楼 yeren023 在 2012-06-05 11:53:46 的发言:

继续围观楼主

呵呵 围观我?那还不吓死我啊!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68 楼    发表于2012-06-05 01:27:13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10-07 11:22:56 编辑

第十章回家过年

 

   中国人最看重的春节马上就要到了,大街小巷到处弥漫着愈来愈浓的节日气氛。在许沛珊和严文远所居住的小区门口,路边有很多摆地摊卖春联和福字的。许沛珊买了两幅春联、几个福字,准备放假临行前各自在住所贴一贴。

科里为了照顾家在外地的同事,过年值班都是安排家在本市的人。许沛珊老家比较远,每年回不了几次家,所以每年春节都没有安排她值班,今年也不例外。严文远所在的公司虽然是国外的跨国公司,但入乡随俗,管理很人性化,所以春节也放假。

     两个人都不想在假期离开对方,都想带对方去见自己的父母亲友,严文远尤其想带许沛珊回家。他家也在外省,这些年父母一直催促他成婚,他也不止一次地跟父母提起许沛珊,迫不及待地把两人再续前缘的好消息告诉了父母。他父母对这个让儿子守望多年的女孩子充满了好奇,期待早日见到未来的儿媳。

     许沛珊心里很矛盾,她斗争了半天,最后跟严文远说,咱俩的事可以等明年慢慢安排,咱们有的是时间,也不差这几天。我只是想好好陪陪母亲,虽然对于我来说,成家与否并不会影响我对她的感觉,但是对于母亲来说,女儿出门子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那种感觉你是体会不到的,所以我想回家好好陪她过个年。严文远很理解地说,那好吧,你这个乖孩子!

     两人各自给对方的至亲好友买了些礼品,让对方捎回去。严文远先送许沛珊去火车站,他把许沛珊带的东西送上火车,在行李架上放好。还有点时间,两人又卿卿我我地说了一会话。直到广播里提醒送站的亲友下车,两人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严文远下车后,追着行驶的列车不住地挥手,许沛珊趴在窗玻璃上,不停地示意严文远回去。列车远远地把车站抛在身后,许沛珊终于坐下来。回味着刚才送别的一幕,越发的不舍,忍不住给严文远发了条短信:宝贝,我爱你!快回家吧,新年见!严文远很快回了条短信:乖宝贝,路上注意安全!

    许沛珊老家在大约一千公里之外,她需要坐火车到她们县城下车,然后再坐汽车到她们镇上。她家离镇上不远,她从那里再步行回家。

坐在火车上,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许沛珊又陷入了冥想当中。这条路从上大学开始她就一直在走,有多少年了?这些年,这一路上车窗外多了一些风景,也少了一些风景。这些风景见证了她的成长。失意难过时,她曾经望着窗外的风景暗暗流泪,而车窗外田头嘻戏的孩童会让她感到安慰;她郁闷想不开时,车窗外肩上扛着锄头的老人又会让她感觉到一种力量。她心情好的时候,即便是在萧刹的冬日,她也会觉得外面是艳阳高照。就象现在,此时此刻,她心里充满了幸福感。她在关切温暖的目光中出发,又将在温暖期待的目光中到达。她在心里问,神奇的命运,你是否给我的太多?

     许沛珊正在那里任思绪飞扬,列车广播里忽然播放了一条通知。从播音员的语气中可以感觉到她的紧张。

原来是有一名旅客生病了,但是列车上没有医务室和备用药,所以他们想找是医生的旅客过去看看。许沛珊是从事诊断的病理医生,日常工作中并不直接给病人治疗。但她大学时学了五年的临床医学,实习时各科室也都转过,常见的情况还是处理得了的,所以她赶快跑过去看看能否帮上忙。

原来是一个年轻女子肚子痛,呕吐了好几次,满脸通红的。她详细问了问病人的情况,病人说她上车前吃了火锅,后来又吃了几块雪糕。许沛珊去把自己带的体温表拿来给量了量体温,有点低烧。许沛珊问她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来的,她说月经刚走,许沛珊排除了她早孕的可能,安慰她说,可能是吃的东西太杂,得了急性胃肠炎。

这时又来了几个乘客,详细问了那个女乘客的情况。许沛珊听他们问得很专业,知道肯定也是医生。他们都觉得女乘客应该是急性胃肠炎,又有几个乘客拿了好几包药来,让他们看看能不能用上,他们挑了两种药。有人打来开水,服侍女乘客吃了药,终于安排妥当,几个医生离开了,临走前留下自己的座位号,嘱咐周围的人帮忙看着点,有事找他们。许沛珊走回座位的时候,周围旅客投来的目光让她感受到感激、信赖和赞赏。

     她想,其实这些事情的确不值一提。在医院里,医生每天都要做这些事情,患者觉得是理所应当,而且还会觉得你做得不够好。而换了一个环境,你所做的一切得到的反应却又如此不同,让身为医生的她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为什么?

火车离家越近,许沛珊的心情越激动。终于到县城了,许沛珊下了车,一边向出站口走,一边在站口的人群里寻找哥哥的身影。哥哥已经回家几天了,听妹妹说要回来,立马说要提前到车站等她。

许沛珊还在寻寻觅觅的,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珊珊!珊珊!她顺着声音看去,正是哥哥。她喜出望外,快步走过去。哥哥也大步走过来,把她的行李都抢了过去,高兴地说:走,咱们回家!许沛珊只剩下随身背的小包,乐呵呵地跟在哥哥身旁。旁边不时有人盯着他俩看。许沛珊想,他们不会以为我们是两口子吧?想着想着不禁笑了起来。哥哥转头看着她说:“傻笑什么!咱妈可能已经到镇上等你了,你见到她时再笑个够!”

     许沛珊认真地看了看哥哥的脸,调皮地说:“哥,半年不见,我发现你脸上多了几分生意人的精明啊!你可不能变成奸商啊!我可是最讨厌奸商的了!”

     哥哥假装生气地说:“你看你这张嘴!我怎么就成奸商了!我为别人提供他需要的东西,当然需要酬劳啦!这酬劳的多少是市场决定的,我能漫天要价吗!”

     兄妹俩说说笑笑地走出了火车站,一个人迎上来,一边接下哥哥手里的行李往旁边车上的后备箱里放,一边热情地跟许沛珊打招呼。许沛珊定睛一看,是和哥哥一起玩大的好哥们、哥哥最好的朋友韩兵。她听说韩兵这些年跑运输,挣了不少钱。许沛珊高兴地问候了他。三个人上了车,韩兵开的车。

    韩兵揶揄哥哥道:“许峻峰,你说你们小两口开店挣不少钱了吧?怎么连个宝马都舍不得买,你妹妹回来了你还得劳我大驾!你攒那些钱是不是留着数着玩的!”

哥哥敲了一下韩兵,笑着说:“开好你的车吧!我这辈子一直没见过大钱,终于有点小钱了,总得数数过过瘾吧!哪天我请你去我家数钱玩!”

    许沛珊在旁边咯咯地笑了起来。哥哥提亲很顺利,可以看出他心情很好。他和李美凤两人开的店是在离家四百多里的省会。他选择在那里一是因为离家不太远,交通很方便,家里有事好有个照应;二是他对那里很熟悉,多年的打工生涯,他在那里呆的时间最长;三是省会城市机会多,他觉得对自己来说有发展的前景。她听哥哥说过,那里的童装批发特别火,全国各地的商家都去那里采购。经过长时间的考察,他觉得做童装本小利大,很有市场。他开了半年的童装店,对童装从生产到营销整个流程都了然于胸,在这个行业继续干下去的信念也更加坚定。他和李美凤商量着来年雇人看着店,他俩也好腾出手开个童装厂,直接搞批发。

     许沛珊想象着哥哥的光明未来,不知不觉车到了镇上。母亲已经等在那里了,见车停下来就快步走上前来。许沛珊急切地打开车门跳了下去,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说:“妈!想我了吧!”

    母亲含笑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欣喜。她责备宝贝女儿道:“都多大了还撒娇!我在家吃饱穿暖的,我才不想你呢!”

    许沛珊珊抱怨道:“妈!你看你!每次都说这种话!你要是以后还这么说,我就再也不回来了!”

    哥哥在旁边批评她说:“你怎么还跟小孩似的!自从你说要回来,咱妈把家里打扫了一遍又一遍,被子晒了好几次。妈说你现在都是城里人了,可不能慢待了你!”

    许沛珊心满意足地跟着母亲和哥哥往家走。许沛珊离家老远就看见爷爷穿着厚厚的大棉袄,坐在门口焦急地往远处张望。许沛珊快步走到爷爷身边,老人欣喜地说:“终于把俺珊珊给盼回来啦!”

    许沛珊扶着爷爷说:“爷爷,外面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母亲说:“珊珊,快扶你爷爷回屋,我去给你热点饭!”

    许沛珊扶着爷爷慢慢地走进屋,扶他半躺着靠在床头的被子上。爷爷年轻时忍饥挨饿受了好多苦,得了慢性支气管炎好多年了,一到冬天就加重。父亲去世那年以前,爷爷的气管炎进展成了肺心病,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这些年母亲悉心照料着他,许沛珊兄妹俩也经常往家里寄药。但是人一旦患了肺心病,病情都会逐步进展,没有好转的可能。

    可能是刚才爷爷自己挣扎着起床去外面等孙女累着了,咳嗽喘息了好一阵子,许沛珊又是拍背又是拿药,忙活了好一阵子爷爷才舒服些。老人用虚弱的声音说:“你回来了,咱们一家就团圆啦!你爸在地下一定也很高兴。”

    许沛珊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她擦了把眼泪,安慰说:“爷爷,我爸肯定希望您身体好好的,活到一百多岁!”

老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说:“唉!当初老天爷怎么不安排我死,非得让你爸早早地离开你们娘仨。这些年可是把你妈累苦了。”

    许沛珊又流下泪来,给爷爷递了杯水,说:“爷爷,我爸已经不在了,咱们这些活着的人一定要过好。他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老人看了看孙女,自责地说道:“我真是老糊涂了,你刚回来,又大过年的,说这些干什么!你这一路也该累了饿了吧?我看你这回比上回胖点了,也精神多了,该是找到对象了吧?”

    许沛珊抹了一把眼泪说:“嗯!爷爷,我找了个好对象,他还让我给你捎了一些营养品!”

    老人很是高兴,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说:“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哥定亲了,你也找到对象了,咱们家这是双喜临门了!怎么没带回来看看啊?”

    许沛珊刚要回答,哥哥从外面走进来问:“带谁回来啊?”

    许沛珊看着哥哥的脸说:“你未来的妹夫,我未来的老公啊!”

    哥哥大喜过望,先跑到厨房告诉母亲去,许沛珊听见哥哥在院子里大声说道:“妈,你刚才还念叨珊珊有没有找到对象,这回你该放心了!怪不得这些天喜鹊老是在咱家树上叫,原来是又有喜事临门啊!”

“是吗!!”母亲高兴地答应着,把饭菜从厨房端出来。许沛珊从爷爷房中走了出来,冲母亲得意一笑,见母亲已经准备好了饭菜,赶忙去洗手。

吃饭的桌子就在堂屋,母亲一边把饭菜放好,一边说:“你能找到好人家,妈就再也不用天天担心了!”见许沛珊大包小包的东西,责备道:“来家怎么又乱花钱!你快先吃饭吧!我们刚吃没多会,我看着你吃!”

许沛珊已经饿了,一边吃一边说:“嗯!哪儿的饭都不如家里的饭香!”又指着那堆东西说:“妈,那些东西这回不是我买的,是你闺女婿买的!”

母亲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给她夹了一些菜放到碗里,问道:“他家是哪儿的?今年多大了?干什么工作的?对你好吧?”

许沛珊冲哥哥挤挤眼说道:“你看咱妈,又开始查户口了!当初她是不是也这样问人家美凤姐的?”

哥哥正好奇地看着许沛珊带回来的东西,听许沛珊发问,笑着回答说:“那还少得了问吗!你快说说吧,我也很想知道!”

许沛珊幸福地眨巴着大眼睛说:“他啊,心眼特别好,又高又帅又有学问。我这么多年都没找对象,就是在等着他的!”

母亲和哥哥看着许沛珊得意忘形的样子,也被感染了,脸上都溢满了开心,聚精会神地听许沛珊叙述她和严文远这些年坎坷的爱情之路。母亲听着听着竟然流下泪来,责备女儿道:“你说你这丫头傻不傻!人家严文远那么好,你早就应该答应他!你俩现在都这么好了,还不早点告诉我们,也好早点把喜事办了!这一过完年你就三十了,都三十的人了还在娘家过年,你就不怕旁人说闲话啊?”

许沛珊委屈地说:“妈!我不是想在出门子前好好陪你过个年吗!”

哥哥见许沛珊不高兴了,转向母亲道:“妈!你总是说珊珊干什么啊!他们俩好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几天啊!人家珊珊也是舍不得你嘛!”

说完他拿起许沛珊带回来的崭新的羽绒服,问道:“这是严文远买给咱妈的吧?”

许沛珊说:“嗯!妈,你快试试吧!严文远专门挑了城里老太太爱穿的款式给你买的,他还怕你不喜欢呢!”

母亲高兴地把羽绒服穿到身上,还有点不好意思,转着圈左看右看,满意地说:“俺闺女婿就是会买衣服!真合身!你没给他父母买点东西吗?”

许沛珊假装不耐烦地说:“妈!这还用你教吗!买啦!”

这时她已经吃完了饭,又把严文远给哥哥和爷爷买的礼物都拿了出来。一家人欢天喜地,尽情享受着天伦之乐,共同期待着未来的幸福生活。

当晚吃完饭,许沛珊正在屋里和母亲说着话,哥哥领了一个人进来。许沛珊一看是一个初中同学的对象,连忙招呼坐下。

哥哥说:“珊珊,振海哥有事要问你,你好好给说说。”

许沛珊刚要问是什么事,振海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过来说:“珊珊,你帮我看看这个化验报告。”

许沛珊接过那张纸,打开来在灯下一瞅,原来是一份病理报告。老百姓不懂病理,老把病理和化验搅到一块。这要在平时,许沛珊肯定又要给对方纠正一下。但她看振海那么着急,就没再说什么,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子宫内膜样腺癌”。她有点吃惊,再看上面的姓名,是娄雅芳。

她感觉很意外,问道:“振海哥,雅芳姐也就比我大三四岁,怎么会这样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自己知道吗?”

振海皱着眉头,满脸痛苦地说:“我昨天刚拿到报告,现在还瞒着她的。县人民医院的医生说得做大手术,还得化疗,你是医生你懂这些,你说那个医生说的对不对?她不会是吓唬人、想坑人钱的吧?”

听振海这么说,许沛珊很无耐地说:“你这个病理报告上有图,我是干病理的,我能看出这幅图就是癌。县医院病理科有我同学,他们的诊断水平挺高的,应该不会错。人都不想得癌症,得了也不想手术,可是长癌了不切也不行啊,不切也不知道癌长哪去了,不切也不知道有没有转移啊!癌放在身上就是个定时炸弹。另外长癌症了也经常是需要化疗的。”

振海听许沛珊这么说,想了半天,下定决心道:“你都这么说了,那该切就切,该化疗就化疗。”

许沛珊看振海抑郁的表情,感觉很难过,安慰他道:“振海哥你也别太难过了。这种癌在子宫癌里面属于比较好的,切了就没事了。雅芳姐现在怎么样,我改天去看看她。”

一家人陪着振海,问长问短的,又是感叹又是安慰。振海临走前一再叮嘱,一定保密,不能让雅芳知道。

振海走后,许沛珊跟母亲说:“妈,我不给你买滋补品,你自己可千万别随便买什么滋补品喝啊!有的补品里有激素,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有的人就是补品喝多了子宫里长癌了!”

母亲随口应了一声,叹息道:“这两口子真是可怜!结婚十好几年没生孩子,这回还得这病!”

许沛珊想了想说:“她这么多年七治八治的,药用乱了不说,不正规的诊所给用的药可能都过量了。她长癌症可能是乱用药用的。”

娘俩又感叹了一会,许沛珊见哥哥坐到旁边看书不吱声了,就打趣道:“哥,你还看得下书,你不想人家美凤姐啊?”

哥哥冲她一笑,说:“有什么好想的,昨天还见的面!她本来想今天和我一起去接你的,谁知刚好有事走不开,遗憾得很呢!”

许沛珊乐呵呵地说:“她没时间我有呀,我得趁放假去找她好好聊聊天。”

母亲看着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满脸都是欣慰。

1

yeren023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66 楼    发表于2012-06-03 19:13:41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引用 65 楼 江米条 在 2012-06-03 18:39:11 的发言:

呵呵,有意思~暧昧环节要出现啦。。。

有点期待吧?哈哈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64 楼    发表于2012-06-03 10:02:08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引用 62 楼 Rebecca 在 2012-06-03 09:50:20 的发言:

虽然没有时间来读您的大作,但创作是一件相当辛劳不容易的事情,在这里一定要支持您一下。坚持,来于生活、高于生活。


谢谢鼓励!我写小说完全是有感而发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63 楼    发表于2012-06-03 09:59:46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引用 61 楼 yeren023 在 2012-06-03 09:38:39 的发言: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60 楼    发表于2012-06-03 06:12:42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10-07 11:22:21 编辑

第九章 向往婚姻

 

自从那晚和严文远互诉衷情之后,许沛珊这些天心情特别的好。很多同事都跟她开玩笑,问她是不是在走桃花运。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她独处时经常要反复确认其真实性。莫非生活真的会如此厚待自己吗?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理性,她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等自己情绪稳定下来再好好考虑整件事,她要等到那个时候再告诉母亲和哥哥,到那个时候再向全世界宣布:我终于恋爱啦!但是现在,她要好好享受这份一直存在却又姗姗来迟的爱。

      严文远在他们公司主要负责技术支持这块。他要组织对国内有条件的病理科进行靶向药物检测相关的介绍和培训,向临床科室介绍他们公司的新药,包括适应症、禁忌症、使用注意事项等等。他还要统计分析临床科室的用药反馈,组织安排他们公司新研发的药物在国内的临床试验,每天的日程都是满满当当,还经常需要出差。

许沛珊科里和临床科室有半月一次的临床病理讨论会,这次轮到许沛珊汇报。所谓的临床病理讨论会就是临床科室、病理科和其他相关科室就一些疑难病例聚到一起,各自从自己学科的角度来分析病情。由于病理诊断直接决定治疗方案,所以病理科的分析常常就象是谜语的谜底一样,是参会的各个学科最为关注的一部分。许沛珊白天把当天的工作完成之后,晚上还要整理资料、查阅国内外相关的文献,也是忙得人仰马翻。

     严文远所住的宾馆是一家连锁店,和他们公司有合作关系,住宿费也是由公司报销。他工作太忙,在网上相中的房子也抽不出时间去看。那家宾馆离许沛珊的住处有点远。

     一天晚上,他们约好了去吃风味小吃,吃饭时说到了租房子的问题。许沛珊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前段时间还在网上找男的合租了呢!那帖子还没删,估计后面又有好多跟帖。”

     严文远盯着她看了几秒钟说:“你可真是令我意外!你就不怕遇上色狼啊?”

     许沛珊得意地说:“我这么谨慎的病理医生,怎么可能让那些狂风浪蝶有可乘之机!”

     严文远不相信地说:“哦?你有什么好办法?”

     许沛珊把她草拟的协议详详细细地说给严文远听。说完后,许沛珊用请求表扬的语气问:“怎么样?还不错吧?”

     严文远摇了摇头,说:“第一,我觉得不怎么样。你太理想化了,珊珊。我真不知道你们女人脑子里整天都想些什么,你这样做完全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许沛珊不高兴了,气哼哼地说:“讨厌!我还以为你会觉得有道理呢!真是朽木不可雕!”

     严文远被骂得莫名其妙,见她真的生气了,就好言好语地哄她道:“不过第二呢,我觉得你还是可以找到合租的理想人选的,比如说你面前的这位帅哥!”

     许沛珊心里一激灵,立刻说道:“你们公司不是管你们住吗?我的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大菩萨!”

     严文远感觉很受伤,沉默了下来。许沛珊知道自己的话伤到了对方,也沉默了下来。

     许沛珊一边吃饭一边看店里的人。她盯着一个女顾客看了好几次,向严文远示意。严文远不明就里,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了一眼。那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子,正在津津有味地享受着美食。

     严文远很奇怪,问许沛珊:“怎么啦?”

     许沛珊小声说:“你看她的脸!”

     严文远看到那个女孩左边的脸颊上长了一颗很大的黑痣,有蚕豆那么大。严文远批评她道:“人家肯定也不想长那么大的痣,你别老盯着人家看。”

     许沛珊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的痣太大了!形状也很奇怪,就象我们取材时描述的‘形状不规则’那样,颜色有深有浅的,我觉得很可能不是普通的黑痣!”

     听许沛珊这么说,严文远又看了一眼那个女孩,那女孩已经快吃完了。严文远说:“你是担心黑痣恶变是吧?”

     许沛珊认真地说:“是啊!我真想让她去医院看看,但是又怕好心办坏事。”

     严文远赞赏地说:“你总是那么善良。”

     许沛珊不以为然:“这不是善良,是病理医生的条件反射!如果她自己意识不到,出问题的时候就晚了。你知道吗?我们今天有一个胃镜室送来的小标本,在显微镜下看到了很多黑黑的东西。正常胃里是不可能有这些黑东西的。我们让病人过来,想看看她。老天,她腰上背上大片大片的黑斑,说是出生时就有,从没当回事。她觉得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就是是好东西,哪儿知道已经恶变成黑色素瘤了,连胃里都转移到了。估计她活不了多久了。”

     严文远深有同感地说:“是啊!黑色素瘤没有特效药,一旦得了就治不好。我们公司倒有一种新药,但治疗效果并不理想。”

    许沛珊说:“所以说啊,如果痣长在脚底板啊、腰上啊或者其他经常受摩擦的地方,最好早点切掉,做病理看看有没有恶变,也看看有没有切干净。”

许沛珊说完又向那个女孩子看去,却发现那个位置已经空了。她无耐地向严文远耸了耸肩。

     两人又聊了一会,吃完饭走了出去。

     严文远拉着许沛珊的手,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一阵冷风吹来,许沛珊不禁缩起了脖子。

     严文远关切地问:“冷吗?”

     许沛珊含笑望着他说:“不冷。”

     严文远还是不放心,他拥许沛珊入怀,抱着她为她取暖,在她的耳边低低地说:“宝贝!刚才在小吃店里我真的很生气!我说我可以和你合租,你立刻就否决了。不过就是合租,你对我就那么不放心吗?我就那么让你讨厌吗?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能陪在你身边守护你、保护你!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和我在一起吗?你就从来也没有想过哪天和我结婚了、天天住在一起?”

     许沛珊听着觉得头脑发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傻瓜!我能不想和你在一起吗?我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人,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我巴不得天天和你腻在一起,腻到你烦我了为止!我怎么没有想过和你结婚?我还想象过和你一起带着孩子去游山玩水呢!但是,虽然这一切都是我期待已久的,但是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一切都进展得太快了,我有点懵。我需要一点时间来为将来的生活做点准备,至少是心理准备。

    许沛珊趴在严文远怀里,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一句话也没有说。严文远听不到许沛珊的回应,感觉很失望,他刚想再说点什么,许沛珊轻轻地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的想法和你一样。但是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快了,我需要一点时间。”

    严文远把她抱得更紧了,喃喃地说:“好吧,宝贝!我只是等得太久了,总担心你再变回那个冷淡高傲的公主。我担心自己又是在做梦!”

    许沛珊听了又是很内疚。她语气坚定地说:“不会的!过去的阴影不会再影响我了!”

    严文远放心地说:“那就好!”接着又心疼地说:“珊珊,你这些年受苦太多了!等以后咱们结婚了,我一定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眼泪瞬间又涌出了许沛珊的眼眶。她把脸贴在严文远的肩上,说:“等咱们结婚了,我要做世界上最好的菜给你吃!”

    在这个冷冷的初冬的夜的街道上,两个人感觉那么的温暖、那么的甜蜜。

严文远不放心许沛珊一个人住,在许沛珊住的小区里也租了一套房子,这样有事也好就近有个照应,另外想她的时候也好更快地见到她。

许沛珊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郑重其事地考虑和别的男子合租,却又不能马上决定让严文远做自己最近的邻居。她知道严文远那天的意思其实也并非是要和她做同一张床上的邻居,他的确是想在她的身边照顾她。

但是,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又那么爱着她,而她自己也并非清心寡欲的修女。如果他搬进来,两个热恋中的人很难做到仅仅是单纯的合租男女那么简单,而她目前还不想走到那一步,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她觉得无论多么轰轰烈烈的爱情都会归于平淡。当激情褪去,严文远是否是那个可以和自己一起体味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人?平淡生活中的彼此是否会变得面目全非?

她想,如果严文远知道自己有这些顾虑,肯定会特别失望和伤心。但是,她觉得这样想的女孩子应该很多,她只是其中的一个。

 

临床病理讨论会如期举办。这次主要讨论免疫组化染色在病理诊断中的应用价值。通过在显微镜下观察HE染色的切片,病理医生可以给大部分疾病做出明确的病理诊断。但是,有一小部分病例非常疑难,单单依靠观察HE染色切片无法做出明确的诊断。怎么办?聪明的病理学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们想出了另一种染色方法——免疫组化染色,这种方法可以弥补HE染色的不足,在很多疑难病例的病理诊断方面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已经成为病理诊断工作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检测手段。

不仅仅如此,免疫组化染色还直接决定着很多疾病的治疗。比如,乳腺癌至少需要做三项免疫组化,如果染色显示其中的两项——雌激素和孕激素是阳性的,病人就可以口服三苯氧胺来治疗,免除了化疗的痛苦。如果第三项免疫组化染色显示阳性,阳性很强的可以直接用赫赛汀这种靶向药物治疗,阳性不那么强的就可以做名为荧光原位杂交的基因检测,如果基因检测是阳性就可以用赫赛汀治疗。

另外,通过免疫组化染色,病理医生还可以帮助临床科室判断病人的预后。所谓预后,简单地说,就是病人可以活多长时间、过多长时间才会复发。

免疫组化染色的作用如此之大,很多临床科室却并不明白,他们对病理报告里众多的免疫组化染色项目并不了解,所以也就有了这次讨论会。许沛珊介绍得很详尽,临床同事也提出了他们的困惑和一些新的需要。

许沛珊觉得这种讨论会非常好。各个科室坐下来互通有无,讨论如何为患者提供更有效的诊疗方案,同时也消除了很多不必要的误解。

她觉得,沟通是解决很多问题的关键,更是解决很多医患问题的关键。但是,这个世界上有沟通意识的人究竟有多少?有沟通诚意的人究竟有多少?善于沟通的人究竟有多少?沟通完认真解决问题的人又究竟有多少?

 

   快过年了。许沛珊给家里打电话时得知,母亲已经和哥哥商量好了,准备年前托人到李美凤家正式提亲。

许沛珊听了很是高兴。她隐隐也有点担心,她记得哥哥说过,李美凤的父母对他并不热情。不过她转而又想,不会的,虽然她父母并不热情,但是一直也没有阻止李美凤和哥哥交往啊!可能他们就是那种外冷心热的人吧!

在电话里她还是没有和母亲说起严文远。她想回家过年时当面告诉爷爷、母亲和哥哥,她要亲眼看到他们欣喜的表情、好好享受他们的祝福。另外,她知道,作为母亲得知自己辛辛苦苦抚养大的女儿有了心上人了之后,感觉往往是很复杂的。母亲既会为女儿找到对象而高兴,也会为女儿即将离开自己而感伤。许沛珊觉得不能只顾自己的感受。

      最近许沛珊接连参加了两场婚礼。一场是刘若君的婚礼,一场是科里一个老师女儿的婚礼。她本想让严文远和自己一起去参加这两场婚礼的,但是那些天他需要出差,实在抽不出时间,所以不无失望地自己去了。

刘若君婚礼那天穿着洁白的婚纱,笑语嫣然的;旁边的新郎高大帅气,站在刘若君的旁边更衬托出她的娇小。见许沛珊来了,刘若君非常高兴,问许沛珊说好带严文远来的,怎么是自己来了。许沛珊说严文远实在腾不出时间,他说改天要特意登门拜访。许沛珊之前已经把严文远回来的事情告诉了刘若君,还一起吃了几回饭,所以彼此已经很熟悉了。

许沛珊说,新娘子总是世界上最美的人,小君,我今天感觉自己已经要爱上你了!新郎在旁边听着,嘿嘿地笑了起来。刘若君笑着说,珊珊,等你结婚的时候,会有更多的人爱上你的!
   科里老师女儿的婚礼是许沛珊和同事们期待已久的。那个老师的女儿在很小的时候不幸患了白血病,老师两口子为了孩子的病四处求医。那是二十多年前,当时国内白血病诊疗水平和现在相比要差很多。所幸治疗效果非常好,老师女儿基本上是治愈康复了。许沛珊虽然到科里没有几年,但经常听同事们包括那个老师提起这件事。虽然孩子康复了,但那个老师这么多年一直在担心孩子的病会复发,担心孩子随时会离开自己。

许沛珊想象,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那该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啊!会有多少个担惊受怕的不眠之夜!自己能坚持这么多年吗?

父母亲对孩子的爱,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爱啊!
   婚礼上,老师女儿满脸洋溢着幸福之情。许沛珊看着那对幸福的年轻人,心里由衷地感到高兴,为他们、为新娘父母感到高兴。

她想,人们都在不折不挠地追逐着幸福,人们总是渴望向他人展示自己的幸福。可是,幸福来得多么不容易啊!当期待已久的幸福来临时,所有的泪水、所有的忍耐、所有的煎熬似乎都不值一提。笑容背后的辛酸是生命底色的一部分,有笑有泪的人生会让一颗心更坚硬,同时也会让这颗心更柔软。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59 楼    发表于2012-06-02 16:06:43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引用 58 楼 筷子 在 2012-06-02 10:08:56 的发言:

呵呵,能把癌症和坏蛋联想在一起,油菜花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57 楼    发表于2012-06-02 06:46:39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10-07 11:21:54 编辑

第八章 再续前缘

 

接下来的好几天,许沛珊都是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的。每天晚上她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睡梦中不断出现和严文远在一起时的各种情景,梦见严文远和自己擦肩而过却对自己视若无睹。清晨早早地醒来,枕巾常常湿了一大片。她洗漱时会生气地盯着镜子,批评镜中人自作自受、自作多情。既然已经主动选择放弃,何苦还要念念不忘!

     她担心糟糕的情绪会影响工作,就把好久没喝的咖啡带到了科里。早晨也不坐班车,改为步行去上班。她一边走一边看路边的风景,到医院的时候,心情也平静了好多。一天的工作开始了,她忙起来就会忘了心事。中午她到餐厅吃饭,回科里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看片子或看书。

好几个同事都觉得她有点反常,但是又不敢问她,怕戳到她伤心处。下午下了班,她也不先回住处,漫无目的地瞎逛,还买了几身平时会嫌贵的漂亮衣服。回家穿上新衣服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不自觉地幻想严文远见了会是什么眼神。她在潜意识中期待严文远突然出现给自己惊喜,但理智又一遍遍地告诉她这是生活,不是影视剧。

     这样熬了好几天,许沛珊实在忍受不了了。她生气地对自己说,许沛珊!你这是怎么啦?你不就是还放不下人家严文远吗?这些年你对他念念不忘,受的折磨还不够多吗?既然放不下,为什么不把真实想法告诉他?就算他现在心里有了别人,知道还有一个人牵挂着自己总不是什么坏事吧?

许沛珊这样想着,心情顿时豁然开朗起来。她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对!我再也不要象过去那样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了,我必须勇敢地去表达!过去是他表白我拒绝,这次大不了我表白他拒绝,加上我这三年的单相思,也算是对得起他了!许沛珊就这样在心里自说自话、自圆其说,绞尽脑汁地劝慰自己。

     当天下午下了班,许沛珊想我得回家先发个email,问问他现在是在国内还是国外,要到他的联系方式,在国内呢就约个时间见面谈,在国外呢就电话里告诉他。不过收发邮件太需要时间,她实在不愿意多受一天的折磨,就想,要不然到网上他的的校友录里找找他的联系方式,或者查查他这几年发表的文章,肯定能找到联系电话的。即使是只能联系上了一个与他相关的人,找到他就不会太难。

     许沛珊一边往家走一边思索着各种尽快找到严文远的方法。这时电话响了,她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接通了是个非常动听的女声,原来是卖保险的。她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心想我的信息是怎么泄漏出去的。一会电话又想了,她一看还是陌生的号码,接通了不耐烦地说,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不想买保险!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让她顿时愣住了:“珊珊,我是严文远。你现在有空吗?”

     许沛珊有点喜出望外,她努力控制自己使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你在哪儿啊?”

     严文远说:“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许沛珊向周围看了看,告诉了严文远自己的具体位置。

     严文远说:“我打车过去找你吧!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许沛珊站在路边等着严文远,觉得自己象是在等一个期待已久的结果。她希望严文远能早一分钟到,因为她已经等得实在是太久了;她又害怕严文远真的会赶过来,她十分害怕面对不愿意见到的其他人和不希望发生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出租车,也不知道严文远会从哪个方向来。她想严文远是否就在某一辆车里,看见自己了却又乘车扬长而去?

     这时远远的来了一辆出租车,靠近她时慢慢地停下了。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出租车走去。车门打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一个男人,正是严文远。

     严文远一边向她走一边深深地看着她,说:“还没吃饭吧?”

    许沛珊傻傻地说:“刚下班,还没来得及。”

    严文远向周围看了看说:“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许沛珊缓过劲来,俏皮地说:“我想吃天上飞的,水里游的!”

    严文远怜惜又疼爱地看了她一眼,大包大揽地说:“你就是要星星我也给你摘去!”

幸福和甜蜜的感觉突然袭来,许沛珊感觉一阵眩晕。两人说着话一起往前走,象事先前约好了要去什么地方。前面就有一家咖啡馆,严文远用征求意见的眼神看了看许沛珊,许沛珊用赞同的眼神回应了一下,两人心照不宣地走进了咖啡馆。

咖啡馆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味,灯光很柔和,有一个留长发戴牛仔帽的男人正在现场吹奏着优扬的萨克斯。两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来,点了几道菜,要了一壶咖啡。许沛珊本来已经想好的话,现在真的面对严文远了却又不知从何说起。两人有了片刻沉默。

    还是严文远首先打破了沉默:“珊珊,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许沛珊故作轻松地说:“也没什么不好的啊!你不是出国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严文远想了想说:“我硕士毕业前考上了我导师的博士,到丹麦做的课题。毕业后应聘到一家医药公司。他们中国这边缺人,就把我派回来了。”

    许沛珊知道他指的是那家跨国公司。她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你也是刚回国没几天吧?”

严文远一怔,继而又恍然大悟地说:“前几天的病理学术会议你去了是吧?”

    许沛珊假装不咸不淡地说:“是啊!我那天看见你了。”

    严文远满怀歉意地说:“我那天刚下飞机就接到通知,说本来准备讲课的Stephen教授上吐下泻,让我赶紧去会场。能帮上忙的同事刚好都不在,我只好拉着行李箱直接去会场。我本来是要下了飞机先想办法联系上你的。”

    许沛珊感到一阵委屈,不高兴地说:“你的工作要紧,我一个老同学有什么好联系的!”

    见许沛珊生气了,严文远有点不知所措。他急忙解释道:“回国之前我就知道有这个会,我想你是干病理的很可能也会参加。当时在会场我也是很想找你的,但是我对教授的课件很不熟悉,不敢分心。会后又去看望教授,公司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交接……”

    许沛珊不客气地打断他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又没有怪你什么!再说我有什么理由怪你!”

    严文远沉默了下来。许沛珊见他不说话,觉得自己太过分,自己这是怎么了,莫名其妙!这时咖啡上来了,她给严文远把咖啡倒上,轻轻地说:“对不起啦!我这两天工作太累,总想发火,你撞我枪口上了。”

    严文远宽厚地笑了笑,又关切地说:“工作总是干不完的,别那么不爱惜自己。”

    许沛珊听到这句话鼻子一酸。

    严文远没有察觉到她的变化,又沉默了一会。许沛珊正想找点话题,严文远开口了:“珊珊,那天晚上我去学校了。”

    许沛珊心中一颤,她知道严文远指的是哪天晚上。莫非他看见自己了吗?那当时为什么不和自己说话?

    严文远看着许沛珊有些苍白的脸,心疼地说:“那天的送别晚宴主要是我们公司组织的,我不能不参加。我那天喝了不少酒,宴会结束后没有直接回宾馆,想走一走醒醒酒。当时特别想见你,但是没有你地址,也没有你电话。忽然很想回学校看看,就去了学校。我在学校里走了一大圈,最后到操场上站了好长时间。”

    许沛珊眼泪顿时涌出了眼眶:“你也去了吗?你没看见我吗?”

    严文远有些吃惊地说:“那天那个人真的是你吗?我远远看到有个人孤零零坐在草地上,幻想会不会是你。又想自己喝多了,担心会认错人了,不想吓着人家。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许沛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一边流泪一边说:“是我,是我,就是我!我还以为你早就把我忘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她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严文远心里既内疚又难过,他坐到许沛珊的身边,一把拉过许沛珊,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许沛珊把头放在严文远的肩膀上,热泪打湿了严文远的衣衫。

    严文远也哭了。他轻轻地抚摸着许沛珊的长发,很低沉地说:“宝贝,宝贝!我亲爱的宝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呢!你都不知道这几年我有多想你!”

    许沛珊哽咽着说:“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当初太伤你的心了!都是我不好!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理我了!”

    两个人抱在一起,倾诉着这些年来的殷殷思念,都责备自己做得不够好,都心疼对方受了太多苦,好久好久才平静下来。有服务生经过时见他俩这样,也见怪不怪。

    两人终于完全平静下来,菜也凉了。严文远让服务生把菜热了热,两人一边吃一边情意绵绵地说着话。

    许沛珊问:“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严文远故意逗她说:“你猜猜看!”

    许沛珊想了想,不屑地说:“这还有多少难度!你刚回来,找我的话肯定是先在本市范围内找。你可能会先了解我有没有留校任教。另外,你们公司在各大医院安营扎寨,我们医院肯定是你们的根据地之一,你找我们医院的人问病理科有没有我这个人还是不易如反掌吗!就算你不通过这个渠道找我,你到医学期刊数据库里搜我发表的文章,哪篇文章没有作者的联系电话?另外,你肯定有不少同学留在本市工作的吧?以前在学校咱们到处招摇,他们有不少都见过我,你让他们一打听,我还有什么藏身之地?”

     严文远用欣赏的眼神看着许沛珊头头是道地分析自己被找到的原因,不觉笑出声来。一看到许沛珊投来的假装嗔怒又含情脉脉的眼神,他控制住自己不笑,正色道:“珊珊,你说得太对了!这几种方法我都用了。”

     许沛珊像个孩子似的得意地笑了。

     严文远接着说:“我在上飞机之前还十分纠结要不要和你联系。我怕打扰到你平静的生活,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有了最佳人选。飞机离这儿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紧张。我感觉你就在机场,但是你是要和另外一个人去度蜜月。”

     许沛珊眯起那双好看的大眼睛很神往地说道:“我的理想之一就是和心上人到一个鸟语花香的美丽小岛上度蜜月!”

严文远认真地听着许沛珊呓语一样的独白,沉默了一会,说:“我希望那个人可以是我。”

     许沛珊感觉有点脸热心跳,她掩饰自己假装不相信地说:“这好几年你都干吗去啦?现在你不觉得有点晚吗?”

     听了这句话,严文远感觉很受伤,也感觉很生气。他用质问的口气说:“珊珊!我承认是我自己不善表达造成了今天的状况,但是你就一点责任也没有吗?上学时的那天晚上我是喝醉了,但我又不是没有意识,你当时什么态度我又不是不知道!我说我喜欢你,可你却象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你让我怎么想?这些年我倒真是想把你忘掉,可是越想忘就越想你!你每次给我发email也都是冷冰冰的,每次都是言简意赅,从来不多说一句话!公司派我回国,而且是回到这个地方,我犹豫了好几天!到最后我还是决定回来,因为我觉得这样应该有可能合情合理地见到你。下飞机之前我终于下定决心,无论你现在的生活有多幸福,无论你有没有找到另一个人,我都必须见你一面。”

     许沛珊看着严文远有些激动地说了一大通,越听越内疚,就把头转向窗外,久久不说话,眼泪顺着脸颊静静地流了下来。

     严文远说完了,闷头喝了口咖啡,也把头转向窗外。

     良久,严文远伸手拉住许沛珊,把她的双手握在自己手中,充满歉意地说:“好啦,宝贝!都是我的错!作为男人我本应该更主动一点的。我知道你们女孩子都是很难捉摸、口是心非的。”

     严文远的大手有力而温暖,许沛珊感觉到被疼爱、被珍惜,心里暖暖的。她破涕为笑,说:“那你这几年就没有找个比我好的?”

     看着许沛珊梨花带雨的样子,严文远动情地说:“我心里有个赖着不走的,再找一个也没地方装她啊!”

     许沛珊脸刷地红了。她用力抽回手,假装不高兴地说:“明明是自己念念不忘,还非得诬赖别人!我不想和你聊了,回家!”起身就要走。 

     严文远吓了一跳,细看许沛珊不象真生气的样子,就放了心。两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严文远赶在许沛珊前头结了账。

     两人出了咖啡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细细的小雨。许沛珊慌乱地在前面走着,严文远犹犹豫豫地在后面跟着。忽然,严文远几个大踏步走上前来,猛地从后面把许沛珊抱在怀里。许沛珊挣扎了几次想挣脱,他反而搂得更紧了。严文远把许沛珊扳过来面对着自己,用手抚去她额前的乱发,低声说道:“你跑什么跑!我又不会吃了你!”许沛珊低着头不吭声。严文远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他慢慢地俯下头,许沛珊左右躲闪着。严文远执意要吻她,当他炽热的嘴唇碰到她的嘴唇时,许沛珊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梦境。她曾经无数次在梦中与严文远缱绻缠绵,醒来时希望梦想变成现实。现在现实发生了,她又觉得那么不真实。严文远的嘴唇很软,也很有力,许沛珊觉得自己快要融化了。

     两人深情地吻着,许沛珊感觉自己心矜荡漾,快把持不住了。她挣扎着推开严文远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严文远爱怜地看着她,又把她搂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地说:“我吓着你了吗?对不起,宝贝!”

     许沛珊安心地趴在严文远的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他的心跳,问:“你现在住哪里?”

     严文远轻抚着她的长发,说:“回来的这几天一直忙公司的事,没来得及找房子,还住在宾馆里。你住哪儿?”

     许沛珊回答道:“我自己租了个房子住。”

     两人不再说话,深情相拥了好长时间。严文远说:“我叫辆车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回宾馆。”许沛珊不置可否。

     这时正好有一辆出租车路过,两人上了车。在车上,严文远依旧把许沛珊揽在怀里,轻轻地亲吻着她头顶的秀发,两人谁也没说话。到地方下了车,严文远揽着许沛珊亲了亲她的额头,说:“宝贝!以后咱俩再也不要分开了!很晚了,你明天还上班,早点休息吧!”

许沛珊恋恋不舍地看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忽然在他脸上亲了一下,亲完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明天见!”

严文远摸着许沛珊刚亲过的地方,看着许沛珊渐渐消失在小区里,站了好久。

     许沛珊一回到住处电话就响了,一看,是那个陌生的号码,赶紧接通,严文远富有磁性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宝贝,到家了吗?”

     许沛珊非常温柔地说:“嗯,到家啦!你回去了吗?”

     严文远说:“我这就走。做个好梦!明天我给你打电话!”

     许沛珊甜蜜地说:“晚安!你快回去休息吧!”

     挂了电话,许沛珊把严文远的号码存了起来,想想不够保险,又找来日记本把严文远的号码抄了一遍。她一边洗漱一边回想着重逢的种种细节,简直幸福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望着镜中的自己,心想,原来恋爱的感觉是这么美好!怪不得人们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格外美丽,她觉得自己今晚简直是美若天仙。继而她又开始嘲笑自己,批评自己太容易得意忘形。

     那天晚上她没有做梦,她睡得很香很香。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56 楼    发表于2012-06-02 06:40:05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引用 55 楼 yeren023 在 2012-06-01 22:37:48 的发言:


呵呵哈哈嘿嘿,有情况出现了


还能有啥情况啊!呵呵哈哈嘿嘿!  我在脑子里好好搜搜这个blood是谁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54 楼    发表于2012-06-01 18:26:48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06-01 18:27:43 编辑
引用 52 楼 blood 在 2012-06-01 12:59:04 的发言:

“盐”摇旗,“粒”呐喊。支持ing!

另 望作者保重身体,不要太辛苦。


咦!你是谁呀?我一定认识你!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53 楼    发表于2012-06-01 18:17:47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盐”摇旗,“粒”呐喊。支持ing!

另 望作者保重身体,不要太辛苦。


谢谢关心哦!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51 楼    发表于2012-06-01 11:02:16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10-07 11:21:26 编辑

第七章 重逢

会议一共持续了三天。前两天由一些国内外顶尖级的专家介绍病理学领域的最新进展。许沛珊听得非常认真,感觉收获很大。这些专家有的白发苍苍,有的年富力强;有的博学儒雅,有的恬淡秀美。

这些专家都是真正值得钦佩和尊敬的人。他们自信而不骄傲,严谨而不呆板。他们胸有成竹地讲解自己最擅长领域内的病理学热点,有条不紊地用大量的数据来支持他们的观点。

他们是极为诚实的一群人,他们不会对不懂的东西说三道四,他们犯了错误就会毫不犹豫坦率地承认。

   这些专家也是非常可爱的一群人。他们在自己熟悉的病理学领域里可能是叱咤风云、众人景仰的杰出人物,但是却有可能对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缺乏了解。

有人说杰出的人才都是疯子,许沛珊觉得不无道理。这些人痴迷于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接二连三的病理难题每每让他们如获至宝、兴奋不已;但是对身边发生的很多事情,他们却常常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同样是一周七天,他们的工作时间常常是“五加二”;同样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他们的工作时间常常是“白加黑”。他们在工作中遇到各种普通医生无法解决的诊断难题,他们擅长思辨的大脑不断地提出各种问题,他们设计各种科学实验来证实推测和解决难题。

   人类历史上也正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医学精英,一个又一个的医学难题才不断地被攻克;也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人,人类这个生物群体才得以日益昌盛、日益强大。

许沛珊想,我们如今所拥有的任何一点医学知识,不都是一代一代这样的人一点一滴地积累下来的吗?他们这样的人解决不了的医学难题就是全人类的医学难题。包治百病的医生是永远不存在的,包治百病的永远是江湖郎中和无耻庸医。但可悲的是,相信或者期待医生包治百病的人却大有人在。

   前两天白天专家讲课,晚上很多参会代表把本单位的疑难病理切片带到会场,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请教专家。许沛珊他们医院已经考虑到这种情况,提前在会场放置了好几台显微镜。

好几个专家看同一个疑难病例,有时候他们的意见非常一致,有时分岐却非常大。同一个病例好几个诊断意见,你说病人和临床医生应该采纳哪个意见?没有人能够给你一个标准答案。病人肯定宁愿相信比较良性的诊断,而临床医生因为担心延误治疗又不敢忽视恶性的诊断。

   自负乐观的人类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认识水平是有局限的。这个地球上最聪明的物种至今面对很多疾病仍然是束手无策。

有时候,面对疾病,人类要做的事情只能是观察和等待。如果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患某种未知疾病的病人平安无事,你基本上可以判断他的病是良性的;如果不久病情恶化,你基本上可以判断他的病是恶性的。有些疾病有慢性的过程,是不可治愈的。如果有人不幸患上了无法治愈的疾病,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是否可以因为无法治愈而怨恨他的医生?是否可以因为倾家荡产没有治好病而报复他的医生?

    最后一天是几家医药公司介绍恶性肿瘤基因靶向治疗方面的最新信息。各种恶性肿瘤切除后,最主要的传统治疗方法之一就是化疗。但是,化疗药物杀死细胞没有针对性,它除了杀死瘤细胞,对人体正常的细胞也有伤害,象普通人都知道的化疗后掉头发就是这种情况。

基因靶向治疗药物专门杀死瘤细胞,对人体正常细胞损伤较小,就象警察叔叔的子弹专门射杀坏蛋、很少误杀好人一样。所以,基因靶向治疗是最近一些年来的医学热点。象乳腺癌可以用的靶向药物是赫赛汀,白血病可以用的是格列卫,淋巴瘤可以用的是美罗华,肺癌可以用的是易瑞沙,等等。

   但是,这些药物都是非常昂贵的,一支一般都是一两万块钱。而且,也不是什么情况都可以用靶向药物的。

我们可以用乳腺癌来说明。只有通过一些检测证实癌细胞上有赫赛汀射杀的靶点,才可以给病人使用赫赛汀。那么谁来检测乳腺癌病人的癌细胞上有没有赫赛汀射杀的靶点呢?

是病理科医生。乳腺癌病人的癌组织被切下来,送到了病理科,病理医生做出了癌的诊断,然后还是用送来的癌组织,检测里面有没有赫赛汀射杀的对象。

   病理科曾经是最不为医药公司重视的一个学科。临床科室开学术会议经常会有大量的医药公司赞助,而病理学会议常常是由病理人自己掏钱举办,会场内罕见医药公司的人。

近年来随着医学科学的进步,各大医药公司逐渐认识到疾病诊治的关键在病理科,病理科不给出检测结果,他们的药物就使用不上。所以,现在的病理学术会议也热闹起来,病理医生开始成为医药公司追逐结交的对象。病理医生拨得云开见月明,感觉自己的社会地位终于有所提高,感觉自己终于得到了承认,有那么一点受宠若惊,有那么一点不适应。

对于这种情况,许沛珊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看来人的价值终究是要通过他的经济价值来体现的。

那么,以前病理医生为无数的病人做出的正确诊断难道就毫无价值吗?或者是他们的真正价值没有得到承认?现在医药公司来开发他们的价值,对于患者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医药公司开发的新药给很多深受病痛折磨的人带来了福音,是人类与病魔斗争史上的胜利之举。但是,昂贵的药费又有多少普通人承担得起?青霉素可以解决很多感染问题,有多少医生会用?但是,如果象赫赛汀这样的药物也如青霉素一般的廉价,那研发药物期间投入的巨额资金又由谁来承担?

许沛珊觉得这个世界上的矛盾实在是太多了。病魔是长矛,患者的身体是抵挡病魔的盾牌。当病人自己抵挡不了病魔的攻击时,他找来他的盟友——医生,为他提供各种抵挡病魔的武器,而医药公司就是生产武器的部门。病人、医生和医药公司本来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而现在呢?提供武器的医生成为千夫所指,生产武器的医药公司也是名声不佳。问题出在哪里?

   许沛珊觉得是抗击病魔三方的利益分配出了问题。那么,是谁来负责三方的利益分配,谁来保障三方的权利与义务?谁来保障普通人的健康?谁来珍惜医生的付出?谁来认可医药公司的实际贡献?

人们思考问题时是不会想这么多的。个人利益最大化是个普遍的原则,这个原则也是医患问题持续存在的主要原因。患者希望花最少的钱把病治好,医生希望把病治好的同时劳动价值得到体现和承认,医药公司希望更多的病人使用自己的药从而赢利。三方都希望利益最大化,怎么办?

是谁来协调三方的利益分配?这个人做得怎么样?利益分配出现问题了,是否应该由医生来承担后果?

   本次赞助会议的有一家著名的跨国医药企业,其中国总部就设在许沛珊所在的那座城市。主持人宣读完了该公司的讲座内容之后,登台讲课的那个人着实让许沛珊吃了一惊。

   这个身影太熟悉了,这个她魂牵梦绕的人竟然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许沛珊定了定神,悄悄看看周围的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台上,她又把目光投向台上。

不错,正是严文远。

严文远用很平和的目光扫视会场一周,镇定自若地说:“各位专家,各位学者,各位代表,大家好!我们公司的Stephen教授可能是因为水土不服,身体有些不适,暂时不能登台与大家交流,他委托我转达对大家的歉意!我是Stephen教授的同事,下面由我代Stephen教授和大家交流,有不足之处还请各位见谅!”

许沛珊似乎是很认真地听着严文远在台上侃侃而谈,脑子里却非常混乱。各种感觉瞬间涌上心头,思念、辛酸、苦涩、欣喜、甜蜜、委屈、怨恨,这些感觉让她头脑发热、泪眼朦胧。她掏出纸巾,偷偷地拭去泪水,又向台上望去。三年多不见,严文远越发成熟了许多。明显可以感觉到他对讲课的具体内容并不熟悉,但是显然他对那个领域的东西了然于心,所以还是做到了驾轻就熟、从容不迫。

许沛珊感觉严文远似乎有一丝的疲惫,似乎有一丝的风尘仆仆,她想,莫非他刚下飞机不成?

   三天的会议结束了,许沛珊晚上没有去参加送别晚宴。她独自回到住处,一头扎到沙发里。怎么躺都觉得不舒服,干脆把两腿靠到沙发后面的墙上,两只胳膊抱着心爱的卡通抱枕,仰面朝天躺在沙发上。

她两眼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的全是严文远。他为什么回来了?他会呆多久?他还走吗?他知道我也在会场吗?他想见我吗?他会来找我吗?许沛珊下意识地看了看手机,快没电了。她赶紧起来找到充电器,找个最近的插座充上电,然后又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

   她躺在那儿眨巴着大眼睛想了一会,突然又起身去打开电脑。到邮箱里一看,严文远最近并没有给她写信。

她颓然地坐在电脑跟前,暗自嘲笑自己,我是他的什么人?他有事儿凭什么要向我汇报?这三年多来他连我的电话号码都没有问过,偶尔问候一下不过就是出于礼貌!我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对于他来说,我已经是过去的一页了。

   许沛珊越想越沮丧,想着想着觉得生活真是索然无味。

算了!她及时提醒自己道,凭什么他一出现我就要魂不守舍?没有他我还不一样活得很好吗?她不想让自己继续惆怅下去,看看时间还早,出去走走吧!

   许沛珊来到大街上,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想着心事。

已是深秋时分,瑟瑟秋风吹起了许沛珊的风衣和披肩的长发。散落地上的落叶在风中盘旋。路上的行人并不多,都是行色匆匆。

不知道为什么,许沛珊特别钟情于秋天。她觉得秋之于人,意味着收获、回首,意味着即将结束和即将开始。冷冷的秋风总是让她不禁回忆起这一年、这些年,让她不禁回忆起童年时的欢笑、青少年时的辛酸。秋天让她感怀,又让她振作。许沛珊觉得,秋天就象一个有故事的女人,美丽,优雅,洒脱,独立,知性。她觉得,这个季节似乎能够读懂她所有的心事。

   有公交车从身边经过,车上的灯已经亮了,寥寥几个人。她忽然很想回学校看看。

她在附近的站牌上找到了一班经过学校的公交车。她等了一会,车来了。她上了车,找了个位子坐下来,看着窗外向后奔跑的风景,她感觉时光在倒流,恍惚象是回到了学生时代。

学校到了,她迟疑了一下才下车。她一边向校园里面走一边问自己,我这是要干什么?是要缅怀过去吗?

   校园里的教学楼都灯火通明,身边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同学经过,许沛珊向他们投去了不无羡慕的目光。

她一边信步走着,一边看着那些教室。经过病理楼时,她想象师弟师妹们一定正在用功,赵明宇老师不知道还有没有下班离开。

她毕业后每年都会去看几次老师,每次见她来老师都很开心,买一大堆的东西给她做一桌子的菜,师生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象好朋友一样聊啊聊聊到很晚。老师家里布置得很精致,可以感受到女主人非常注重生活品质。

许沛珊忽然很想去找老师倾诉一番,但她觉得这样做太贸然,所以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经过药理楼时,许沛珊停了下来,严文远那棱角分明的脸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一切似乎就在昨天,一切却又如此遥远。许沛珊逐渐感觉眼前的一切越来越模糊,当她来到操场上时,她只能模糊地看到风中摇曳的树影和几个形单影只的人影。

这就是她和他度过那么多美好时光的地方,这就是他们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升温的地方。他曾经在这个学校里默默地爱了她那么多年,他曾经在这个操场上无数次地与她擦肩而过、期待引起她的注意。而如今,他又出现在她的眼前,一切却都已成为往事。她应该怎么做?

   许沛珊无力地坐到草地上,双手捂着脸,拼命压抑着自己,身体剧烈地抽搐着,满脸满手都是泪。当情绪稍稍平息一点时,她倔强地拭去泪水,却又茫然地环顾着四周。操场上还是有几个孤孤单单的人影,她竭力去辨别其中是否有一个她熟悉的身影,幻想着影视剧中的情节出现。她幻想着那个男人会出现在她的面前,惊喜地抱住她,动情地对她说,原来你也在这里,原来你也在寻找,原来你也在等待。

但是,那个人没有出现。

   许沛珊在操场上坐了很久,最后把自己嘲笑了一番,起身回去。已经很晚了,最后一班车早就没有了,许沛珊打的回到了住处。她躺下睡觉的时候又不争气地想,要不然给他发个email,问问他现在在哪里,问问他的联系电话?

她斗争了半天,想还是算了吧!没准人家是回来办喜事的呢!不过,她转而又想,办喜事这么重要的事应该会通知自己的。那他回来也许是工作需要。他是不是女朋友陪着回来的?或者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想着想着许沛珊感觉自己头都大了。黑暗中她眨巴着大眼,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

   不行,不能这样折磨自己了。她想,我得找人倾诉倾诉。母亲这会已经睡下了,给她打电话她会以为出什么事儿了,会吓着她的。哥哥忙了一天一定早就进入梦乡了,也不能打扰他。刘若君?她如果上夜班没准正在忙,没上夜班可能正在温柔乡里,不能打扰她。几个要好的同学?她在手机里一个个地翻看电话号码,最后还是放弃了打电话的想法。

   明天还要上班呢!她想我数数吧,数着数着可能就睡着了。她集中精力数数,数到了两万一千五百六十四,头脑竟然越发清醒了。一看表已经深夜一点多了,她觉得自己简直快要疯掉了。罢了!她心一横,睡不着我就不睡了,又不是没熬过夜!她起了床,去洗了把脸,然后拿起放在家里的阿克曼外科病理学,坐到书桌前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她很快就忘记了时间,当倦意袭来时已经三点多了。她倒到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49 楼    发表于2012-05-31 05:43:20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引用 47 楼 喵了个咪的 在 2012-05-31 05:24:08 的发言:
本帖最后由 喵了个咪的 于 2012-05-31 05:24:32 编辑

感谢作者有够耐心细致的科普!赞一个!


希望不干病理的医务人员和其他行业的人能感兴趣并能看懂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46 楼    发表于2012-05-30 19:06:56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10-07 11:20:55 编辑

第六章 关于合租

刘若君很仔细地把许沛珊草拟的合租协议从头看到尾。这许沛珊完全是拿出了对待学术论文和疑难病例的那股认真劲头草拟的协议,估计一般人很难做到象她这么严谨细致。

      协议开头是对合租舍友的要求:男性,单身,异性恋,讲卫生,作息规律,无任何不良嗜好(可少量饮酒);必须工作稳定;成熟稳重,宽容豁达,最好是幽默风趣或多才多艺;承认男人的弱点但有良好的自制力;至少会做几道菜;对医生没有偏见;不小气,也不大方得没谱。

      刘若论看到这里忍俊不禁地说:“你这是找舍友啊还是找对象啊?我看你是想找个人试婚吧?”

      许沛珊认真地看着协议说:“别打岔!看完再给你解释!继续,继续!”

      接下来是合租甲乙双方详尽的基本信息,包括姓名、性别、身份证号码、手机号码、原住址和原房东或原舍友电话、现在工作地址及所属派出所、单位电话、本市好友单位和联系电话、父母住址及电话、经常来往亲戚的住址和联系电话。

      一看刘若君又有话要说,许沛珊提前打住她说:“我替你说吧,觉得我象查户口的是吧?好啦,接着看!”

      刘若君瞪了她一眼,继续往下看。接下来是甲乙双方找异性合租的真实理由。许沛珊已经填写好了自己的理由。仅有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忽然冒出来的想法,想到做到。

      这是什么理由!刘若君大笑道:“你看你前面比查户口的还细,到这儿怎么又没头没脑的!你忽然冒出跳楼的想法你就得跳去啊?以前没看出你这人还挺爱任意妄为的!”

      许沛珊拍了刘若君一下笑着说:“你才任意妄为呢!这的确就是我的真实理由嘛!也可能是我哪根筋忽然搭错了吧!你快接着往下看!”

     刘若君笑着继续往下看。下面是双方总结介绍自己,许沛珊已经列出了一些要点,包括性格特征、业余爱好、价值观、特殊经历、独特感触、特别好恶、情史等等,总之多多益善。许沛珊已经自我总结一番了:奔三美女,硕士,医生,人品佳,内外向兼有;感情持续空白,曾有一男性好友;喜唱歌、上网、逛街、看电影;会做几道拿手菜;讨厌虚伪及撒谎;有时爱较真。

     看到这儿刘若君忍不住又嘲笑许沛珊:“我看你哪是单单说找男的合租这么简单!你看你这自我介绍,分明就是居心不良、想趁机找老公!”

      许沛珊不置可否地笑道:“哎呀!你怎么老是想得这么复杂!接着看吧!答疑时间还没到呢!”

      刘若君继续往下看。下面紧接着是合租房子的房租、水电燃气费及空间的分配,还有共享空间的卫生分工。许沛珊提出要合租一套两室一卫的房子,可一厅或两厅,双方各自拥有一个房间作为私人空间,其他空间共享。房租分为共享空间和私人空间两部分,共享空间根据其占总住房面积的百分比乘以总房租费来计算费用,双方均摊;余下房租费根据各自私人空间占总私人空间比例计算。水电燃气费原则上均摊,考虑到作为女方水费及燃气费使用应较多,实际计算按女方三分之二、男方三分之一为准,不过主要还是要靠双方自觉。共享空间的卫生由双方共同分担,周一到周六平均每人三天,周末随意,靠自觉。

      刘若君故意用一种很陌生的眼神看着许沛珊道:“珊珊,和你住了好几年都没看出来你这么会精打细算,隐藏够深的啊?!”

      许沛珊满不在乎地说:“真是开玩笑!谁是那种人!谁有那闲功夫!我看一天片子头都大了,哪还有时间去算那些!”

   刘若君皱起眉头说:“那我就更加不懂你了!你工作中爱钻牛角尖我是知道,但你生活中挺随遇而安的,怎么一到男舍友这儿、准确地说是到男人这儿,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刻薄了呢?你跟男的有仇啊?你当初就是这样对待人家严文远的?”刘若君对于许沛珊的事还是知道不少的。

      许沛珊很认真地说:“你提严文远干吗!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我当然不是刁钻刻薄的人!你觉得我是斤斤计较的人吗?我跟你和王语嫣计较过什么?也就是你俩贬低我们病理医生时我跟你们较真,别的事不都是怎么着都行?尤其是王语嫣,不都是我让着她?”

      刘若君摇着头盯着许沛珊道:“真是不懂你。”说完她又接着往下看。

      下面的一项是合租双方日常生活中的注意事项,许沛珊又象上面一样要求详尽而又具体,包括在家时也要衣着得体,用完厨房要及时打扫干净,用完马桶要及时冲洗清理,打电话和娱乐不可影响到对方,晚上不回住处要及时告知对方,不可留宿朋友过夜(无论男女),有恋情及时告知对方,不打探对方隐私,对方心情不好有安慰的义务,对方有困难有帮助的义务,对方因社交需求有临时充当男/女友的义务。特别要求:水管灯泡电器坏了男方负责具体维修事宜,如产生费用双方均摊(在房东不承担的情况下)。

      刘若君看到这里又开腔了:“珊珊,你这些要求没有人能做到!”

      许沛珊倔强地说:“我这些要求很合理!如果按照我这些要求来肯定会处得特别融洽!”

      刘若君又摇摇头,继续往下看。看完下面的内容她简直要无语了。这许沛珊竟然还出了两道题,第一道题是“请列举出自己的主要缺点、形成原因以及自己与缺点之间的斗争成果”;第二道题是“请列举出自己经常做过的哪几类梦以及自己对梦境的分析”。

     刘若君竖起大拇指说道:“你真是用心良苦啊!连考试都用上了,而且内容还这么别出心裁!我很好奇那些没接触过你的人看到你这么多稀奇古怪的要求会作何感想?”

      许沛珊一边把那几张纸拿到自己手里一边说:“未雨绸缪你懂吗?我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总得提前多多了解人家吧?”

     刘若君想了想说道:“你这份协议乍一看吧的确有点不靠谱。但仔细想想倒也是合情合理。毕竟作为女方还是谨慎小心点好。不过我担心不会有人应征!”

      许沛珊不相信地说:“不试怎么知道呢!没准应征者太多,到时候还得来个淘汰赛呢!”

      刘若君哈哈笑起来:“对啊!到时候你可以让他们秀肌肉,要不然你就来个比武招亲!”

      许沛珊啐了她一口说:“你看你!看着温良贤淑的,怎么这么纯洁的事你老往歪了想呢!也罢!到时候择优录取,表现优秀的可以直接升职担任老公!”

      刘若君哈哈笑了起来:“哈哈!怎么样?本质暴露了吧?我从开始就知道你是挂羊头卖狗肉,以找合租之名为自己选择夫君的!你可够主动的呀!”

      许沛珊抄起旁边的枕头就向刘若君扔了过去:“我就是变着法给自己找老公又怎么着?别人给找的不行我还不能自力更生啊!”俩人打打闹闹地疯了好长时间。

      许沛珊说干就干,她在本市点击量最大的房产网上发布了求租房屋和寻找异性合租信息。为了避免有人搔扰,她留下了一个临时申请的QQ号,让有意者给她留言。

      做完这些她得意地抿嘴笑了。这整个过程象个恶作剧,连她自己都觉得很好笑。估计有人在网上看了她的要求后肯定会说这个女医生不正常。这么具体苛刻的要求,一般人都会望而却步的。真来应征的应该有好几种情况。第一种是完全符合自己的要求。她觉得这不太可能,这么苛刻的要求,就算符合人家也早吓跑了。再说真正符合要求的人一般应该都早已成家了,这些要求可是她根据科里那些有家的女同事对老公恨铁不成钢的话语中总结出来的啊!已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单身男人能做到几条!第二种应该是出于好奇前来应征的,如果有应征者的话,这一种应该是最多的。她想象如果是自己看到这样的合租信息,肯定也会很好奇的。第三种应该是不怀好意的人。她倒并不担心这种人,她觉得凭自己设置的重重关卡和自己英明的判断能力,应该是不会引狼入室的。

     许沛珊想,前面要求填写那么多的个人信息,人家能随便泄露自己的个人信息吗?就算人家认真填写了,你能逐一去核实吗?你要求人家做到的事情,就算人家说自己都可以做到,他就真的能做到吗?人家所有的信息都是可以瞎编的。真的合租时,最多不过是问问在哪上班,老家哪里的,具体费用简单商量一下差不多就行,主要还是靠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是否可靠,哪好意思提那么多要求啊!如果生活中任何事情都搞得这么复杂,人还不得累死。

     不过,许沛珊觉得,如果真有人认认真真地回答她的问题,她还是能从字里行间里感觉到对方诚意的。

寻找异性合租的信息发到网上后,结果令许沛珊始料未及。她终于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了。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帖子竟然引起那么大的反应。

     后面的跟帖特别多,内容简直是五花八门。

有的人说,有病吧?后面跟着一个讥讽的表情。

有的人说,女医生就是开放,还公开主动地找人同居!

有的人说,老处女耐不住寂寞了!开始想哥了!

有的人说,学医的怎么这么变态啊?还有人发了一些色情链接,怂恿许沛珊去学习如何诱惑男人。

有的人说,你是医生?快去死吧!

有的人说,女医生?活该你找不着对象!

有的人说,医生是白眼狼,女医生都是蛇蝎心肠!

有的人骂她:医生是白衣魔鬼,你就是白衣女鬼!别再祸害人类了,从哪儿来死哪儿去吧!

     许沛珊看着那些污七八糟的跟帖,简直要气晕了。她知道网上有所谓的“网络暴民”,但她不知道原来这些人如此之滥。她也知道社会上对医生有很多负面评论,但是她没想到人们会如此痛恨医生,会无端诅咒谩骂素不相识的她,会无耻意淫素来清高的她。

在网上口无遮拦、象疯狗一样的这些人,难道在现实生活中也会如此放肆吗?她看到很多留言的人都有登陆时上传的个人小照,很多都是帅哥美女。

原来现实生活中很多人都是精心包装起来的,原来有些人会在网上暴露出他们的丑恶嘴脸。他们难道就不知道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吗?他们难道认为网络就是一个公共垃圾桶吗?他们为什么会从那么丑恶的角度来看待别人?他们为什么会那么痛恨医生?这些人仇恨医生、咒骂的医生,难道他们遭受到了医生的非人待遇?

      许沛珊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想想和这些素质低下的人认真实在是犯不着。但是,她很纳闷为什么这些人如此痛恨医生。

许沛珊在那些言论后面回复,很有礼貌地询问对方为什么恨医生,和自己从未谋面为什么却要辱骂自己。

有的人不理会她的发问,仍然继续大放厥词。

有的人说,你们医生哪个不收红包?你能说你没收过红包?

有的人说,现在的医生看病人穿得象有钱人就使劲给开药,也不管有没有用,反正自己能拿到提成就行!

有的人质问她:我一个小感冒到医院看病,又让查血又开好几百块钱的药,你说你们医生不是钱蝎子你们是什么?

有的人向她控诉:我爷爷就因为心口有点疼去医院看病,医生非得让住院,做那么多检查,花了好几万块钱,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最后竟然让医院给治死了!你们医生不就是坑钱、不就是杀人的吗?

    许沛珊看着那些言论,感觉到作为医生是无比的悲哀。难道医生真的成了过街老鼠,连发布一个小小的合租信息都要遭到围攻!她以前感觉自己从医是在做着非常有意义的事,没想到原来在很多人眼里却是如此的不堪。

      许沛珊想,这些痛恨医生的人应该都是有过不愉快的求医经历。她很仔细地询问那些人去医院看病前都有哪里不舒服、到什么样的医院看的病、什么样的医生给看的病、医生问了哪些问题、做了哪些检查、用了哪些药。她想,或许是病人对诊疗过程不了解,对医生有误解,或许对方说出来自己可以帮忙分析一下。

可是,那些人给出的回答让她很是无语。他们说不出就医过程中的具体细节,只是继续地指责医生。

她分析门诊医生给他们看病时可能会考虑到哪些,让他们做哪些检查,那些人对她说的却并不感兴趣。

她说如果是普通常见的不适,到正规的社区诊所就可以得到正确有效的处理,没必要到大医院去浪费自己和别人的时间,也没有人认为她说的有道理。

有的人认为病人没问题却死在医院里,肯定是医生给治死的。

“治死的”,这个说法非常地主观和不负责任。医疗事故包括技术事故和责任事故,医疗事故在世界各地都是客观存在的。但是,“治死的”究竟是经过周密调查之后的最终结论呢还是家属的主观判断?

很少有人认真对待她的话。

她想,原来骂医生的人很多不仅不懂医,而且他们还不想懂,他们应该是只想听到更多的骂声。

      许沛珊想,客观地说,收红包、开提成药的问题的确是存在的。收红包的事情她的确是经常听说,拒收红包的事情她也的确是经常听说。

两个病人同样的病情,诊断和治疗完全是依据国内和国际上公认的科学的诊疗规范,红包并不会改变这些诊疗规范,红包并不会改变医生对病人的处理措施,红包并不会促使病人更快地康复。但是,红包虽然不能改变这些,却仍然有医生收红包,仍然有病人送红包。为什么?

      她觉得红包有它存在的荒唐理由。

第一,红包是中国文化传统中最不优秀的那一部分之一。它和仁义理智信一样存在了好几千年,如今它还在继续腐蚀着各行各业龙的传人,医疗行业也不例外;

第二,是患方为求心安。他们为什么会心不安?因为他们不相信医生。为什么不相信医生?因为这个社会并不崇尚诚信。当怀疑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病人还有什么理由去信任医生?到处都弥漫着不信任的气息,各种夸大歪曲事实的报道常见诸报端,很多人也乐于跟着媒体的说法走。

也的确有很多医生不注重沟通、不善于从患者的角度来看待问题。患者往往根据医生的态度来判断医生是否负责任,患者根本不会想到医生看似面无表情地听他叙述病情,大脑却正在飞快地思考如何诊断、如何鉴别、做哪些检查。患者不在乎也不想知道医生除了为他诊治,还要为很多别的患者诊治。他的大脑要高度冷静,他要为他诊治的所有患者负责,他的时间并不只属于某一两个患者。

很多患者觉得红包可以促使医生改善态度,可以使医生对自己更加用心。但是,诊疗规范和医生的医术会因为红包而改变吗?服务态度和诊疗水平是对等的吗?医生会因为收了红包而意识到自己在医患沟通方面的欠缺吗?

第三,是收红包的医生感觉自己的合法收入和他们的辛勤付出太不成正比,他们觉得自己高负荷工作却没有得到承认,认真工作却经常遭受误解和伤害,收红包似乎能够弥补他们巨大的心理落差。病人送了红包,医生收了红包,彼此心照不宣,病人感觉医生态度好了,感觉医生开始认真给自己看病了;医生收了红包,收入提高了,经济状况改善了。这似乎是个双赢的结局。事实真的如此吗?

      如果病人给病理医生送红包,病理医生会因为红包把恶性的肿瘤诊断成良性的吗?病理医生接受了红包,本来不会发的疑难病理报告就会发了吗?

从病人身体上切除的标本,到病理科变成了组织蜡块和组织切片,蜡块和切片都要保存好几十年。你如果对这家医院的病理科不信任,你可以借切片到任何一家水平更高的医院会诊,你送红包给会诊医生,他就会发出你想要的那种病理报告吗?

你的组织蜡块和组织切片上都有你独一无二的基因指纹,任何稍稍懂点病理的人都不可能把你的组织蜡块和组织切片掉包。因为如果你怀疑那不是你的组织,你可以去做基因鉴定。你送红包就有人敢了吗?除非那人是自寻死路。

      那么,为什么本来正常合理的诊疗活动还是变得这么微妙,变得这么复杂?为什么有那么多诊疗之外的事情在刺激着人们的神经?是谁毁了所有医生的名声?有谁来维护那些医德高尚、医术高明、不接受红包的医生的清誉?谁来改变这些现状?应该怎样改变这种现状?

      说到药品提成,许沛珊她们医院很多临床科室都有常驻医药代表,那些医药代表和科里的医护人员关系很好。

这些医药代表驻守医院的目的是什么?是谁让这些人在医院的存在蔚然成风?

病人的医药费究竟都让谁挣去了?是开提成药的医生?还是医药代表所在的医药公司?

药品的价格是谁定的?为什么药品的价格里会允许有提成的部分?为什么各行各业都有提成?为什么提成的现象会在治病救人的医疗行业里存在?为什么大家都对药品提成深恶痛绝,却没有人来阻止它的存在?

为什么明知道社会上很多人在骂自己,仍然有医生开提成药?为什么明知道社会上在骂医生,医药公司仍然为了驻扎到医院挤破头?

为什么没有人来改变这种现象?谁应该为这种现象负责任?

 

      接连好几天,许沛珊下班回到住处都要上网看看后面的跟帖,冷静地和那些人沟通。她希望自己可以通过沟通了解他们的真实想法,改变他们的看法。她也的确是通过分析那些人就医时的具体情况改变了几个人的看法。但后来她绝望地发现,大部分人都不会因为她的话而有所改变。她想,这个社会现状就是如此,社会现状不会因为她蚍蜉撼树的微小努力而改变。

      本来是有些恶作剧性质的找人合租,最后却变成了她为维护自己的同行而白费唇舌。原来自己和同事每日那么用心地为病人在忙碌,得到的却是那么多的误解和敌视,许沛珊感到有一种难以排解的挫败感。

不过随后她又劝慰自己说,这些人只是一部分,他们不能代表所有人。

      在她求租房子的帖子下面已经有几个人留下了房屋信息和联系方式,她去看了几家,最后定了一套房子。那套房子各方面都很合她的意,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就是离医院远了些。不过她想,远点就远点吧!还可以节约点房租,再说医院班车正好经过旁边,哪天再买辆电动车。就把房子先租了下来,合租的理想人选以后再慢慢找吧!要不还是打听打听医院里有没有要租房子的女同事。

      她和刘若君约好同一天搬离原来的住处。王语嫣的东西都已经被她父母和前夫取走,许沛珊和刘若君各自留下了一个小物件作记念。

搬完了所有的东西,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刘若君告诉许沛珊自己婚期快到了,让许沛珊一定来参加婚礼,许沛珊含笑应允。

     搬到新家之后,刚开始许沛珊真是有点不适应,毕竟从高中开始她就一直住集体宿舍。

她努力练习着调节自己的生活。有时她会和同事约好了一起去逛街,偶尔会和同学聚一聚。有时候她会一下班就走,到菜市场买一些菜,回家做几道菜犒劳一下自己。还有两次,她把科里那几个小姑娘都邀请到家里,一边说说笑笑一边包饺子,吃完饺子一起在网上看电影。

但是通常她都是下班之后再在科里呆两三个小时。在这两三个小时里,她或者是就当天遇到的疑难病例查一些资料,思索其病理报告应该怎么发;或者是总结工作中的心得体会,撰写文章准备投稿。等到她觉得饥肠噜噜的时候,她就出去随便吃点,然后再回住的地方。

      她通常每周都要和母亲和哥哥通好几次电话。母亲每次必问她有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而她每次都还得宽慰母亲一番。和哥哥通电话一般都很开心。哥哥和他女朋友感情很好,两人用攒的钱合伙开了一家孕婴用品店。店面选择的地段很好、两人又很热情周到,所以生意很不错,挣了一些钱。哥哥已经领着李美凤回家看过几次,爷爷和母亲都对她赞不绝口,催俩人早点把喜事办了。

不过有一件事让许沛珊有些不安。她听哥哥说,李美凤已经领着哥哥去她家见了她的父母。她父母每次都并不热情,甚至让他感觉很排斥他。哥哥问李美凤他们是不是看不上自己,李美凤却说她父母对谁都那样,让他不要在意。许沛珊想,虽然过去很多年她们家因为父亲去世后家境艰难而被很多人瞧不起,四邻八乡的也都知道自家的情况,但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了,再说哥哥和他周围的同龄人相比并不差,不过就是被耽误了这些年没找对象,为什么李美凤的父母是那样的态度呢?李美凤家比较有钱,在当地是很多人羡慕的人家,难道她父母感觉哥哥并不是理想中的女婿?

      许沛珊她们市最近有一个很重要的病理学术会议,由她们医院承办,有一些医药公司和病理器材公司提供赞助。会议主要有两个议题,首先是由国内外的一些知名专家就多种疾病病理诊断的最新进展做专题报告,然后是医药公司就有关多种恶性肿瘤的基因靶向治疗做专题介绍。全国各地报名参会的病理同道特别多。

许沛珊和同事们一起安排会场、接待和讲课内容的打印等等,忙得不亦乐乎。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45 楼    发表于2012-05-29 12:47:42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05-29 12:49:15 编辑
引用 44 楼 筷子 在 2012-05-29 11:14:45 的发言:

后面会是什么呢,敬请期待我喜欢细胞老师的新作活得踏实,死的明白,掌声响起来。呵呵


老师可不敢当!罪过罪过!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42 楼    发表于2012-05-28 22:29:03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05-28 22:36:51 编辑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i_love_cells 离线

帖子:236
粉蓝豆:2467
经验:685
注册时间:2009-06-20
加关注  |  发消息
39 楼    发表于2012-05-28 20:28:39举报|引用
返回顶部 | 快捷回复
本帖最后由 i_love_cells 于 2012-10-07 11:20:15 编辑

第五章 死得明白

 

死者的病理切片是由另外那家医院病理科的专家看的,最终的尸检病理报告也由那家医院的病理专家讨论后签发。武主任之后派人把死者的全部切片都借过来科里轮流看完并讨论了一遍。

当许沛珊拿到切片时,有些心急的她先看了大肠和心脏部分的切片。果不其然,病人的大肠的确是长癌了,是个腺癌,大部分分化很低,有一小部分分化稍好一点。淋巴管里边能找到癌细胞,大肠旁边的26个淋巴结有23个有癌转移。

那么什么叫腺癌?什么叫分化?什么叫淋巴结转移?淋巴管又是怎么回事?

通常老百姓所说的癌症,对于病理医生来说就是指所有的恶性肿瘤。为了便于理解,我们可以打一个比方。人身体里长的恶性肿瘤就象社会上的坏蛋一样,坏蛋有很多种,而恶性肿瘤也有很多种。坏蛋有小偷小摸,有采花大盗,有抢劫的,有杀人越货的等等。而恶性肿瘤有癌,有肉瘤,有淋巴瘤,有黑色素瘤等等。所以,病理医生所说的癌只是老百姓所说的癌症中的一种。

假如我们把坏蛋之一的杀人犯和恶性肿瘤之一的癌对应起来,既然杀人犯有很多种,比如有谋杀,有情杀,有过失杀人等等,那么癌也有很多种,比如有腺癌,有鳞状细胞癌,有尿路上皮癌等等。这个死者所得的就是胃肠道最多发的腺癌。

 

那么分化是什么意思?还是用刚才的比方。坏人有不那么坏的,有比较坏的,有非常坏的。如果一个恶性肿瘤是高分化的,你可以理解为它象不那么坏的坏蛋;如果是中分化的,你可以理解为它象比较坏的坏蛋;如果说它是低分化的,你就可以理解为它象非常坏的坏蛋。

至于淋巴结转移和淋巴管里有癌细胞,我们可以这么理解:死者大肠里的癌你可以理解为坏蛋的窝点,淋巴结你可以理解为窝点周边的一些地方。癌细胞经过淋巴管转移到淋巴结就象坏蛋途经一定的路线到周边地点作案一样。

 看完了大肠的切片,许沛珊接下来看了穿孔肠壁的切片。取材的时候,许沛珊就注意到穿孔肠壁已经变得很薄了,颜色也变成了暗红色,不象正常肠壁。现在在显微镜下看穿孔肠壁,她看见薄薄的肠壁正常结构已经没有了,整个肠壁都出血坏死了。

看着显微镜下的种种景象,许沛珊潜意识中终于松了一口气。镜下看到的一切都印证了她当初的判断。很显然,死者大肠癌伴肠穿孔的病理诊断是毫无疑问的。

许沛珊接下来看了死者心脏的切片。她发现有一支给心脏供血的血管(也就是冠状动脉)已经被堵得就剩一条窄窄的缝了。左心室壁有很多一小灶一小灶的纤维化,可以肯定死者生前犯过心脏病。所谓的纤维化,你可以理解为心脏里面长了很多疤。如果身体表面有个地方因为什么原因破了,伤口好了之后会留下疤,心脏也是如此。心肌缺血坏死之后,坏死的地方也会有疤。

 

如果把人体比喻为一个国家,把心脏比喻为首都,想象一下,通往首都的交通干线被堵住了,各种补给进不来,各种指令传不出去,这个国家还不是风雨飘摇、随时都有可能灭亡吗?这个国家已经千疮百孔了,就象这个死者生前不仅仅心脏有严重的问题,还罹患肠癌,这时候你再给它致命的一击,就象死者又发生了肠穿孔,这个国家能不亡国吗?当然这个比喻不十分恰当,但的确有助于理解。

许沛珊把死者的所有切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遍。其他很多器官因为死者死亡太久(一般要求尸体解剖在死亡后48小时内进行),有不少已经自溶了(其实心脏和大肠多少也是有些自溶的),结构已经不太清晰了,但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严重的病变。

所谓自溶了,在显微镜下看到的就象照照片照虚了一样,虽然你知道照片上是什么,但是你看不太清楚。自溶是因为死亡时间太久,死者的细胞自己消化自己。你可以想象一下水果放久了就会烂掉,当然这样联想实在是有些不尊重死者,但应该很有助于理解。

完全可以肯定,导致病人死亡的就是大肠癌伴肠穿孔和心脏病。很难说这几种致命的因素谁是导致患者死亡的罪魁祸首,但这几种严重的情况同时并存于同一个患者身上,任何一个高明的医生都是无力回天的。

死者家属得知尸解病理结果之后就象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们要求和医院私了,医院也不愿耗下去,最终医院还是赔偿了他们一笔为数不多的抚慰金。王语嫣的家人和她的前夫一直在为那几个壮汉殴打王语嫣至死一案奔波,令他们欣慰的是那几个壮汉最终被绳之以法,雇佣他们的死者家属也不得不吞下了自己种下的苦果。

许沛珊想,尸体解剖终于还医院和无辜遇害的王语嫣一个公道。虽然医院还是不明不白地支付了一笔抚慰金,但许沛珊觉得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死者是值得同情的,但家属的行为不可原谅。尸体解剖让死者的死亡真相大白于天下,尸检病理报告让死者死得明明白白。

但是,有多少被认为是“治死了”的死者给他们的家人留下了金额可观的来自医院的赔偿金?有多少死者的家属是真的认为他们的亲人是被医院“治死的”?

既然医院是“杀人”的医院,医生是“杀人”的医生,为什么你还要到医院求医、找医生看病?既然你认为死者是被“治死的”,你为什么总是不同意做尸体解剖、查明真相?难道你害怕查明真相会证实你咒骂医院和医生的内容都不属实吗?难道你们拉横幅、摆灵堂只不过是为掩盖自己污蔑他人、歪曲事实时的极端心虚吗?

难道尸体解剖不能还你真相吗?难道利用死者为自己牟利就那么心安理得吗?难道为一己私利雇佣素不相识的人去干扰医生救治其他的病人你就感觉自己是那么正义凛然吗?你把一个无辜的护士害死了,难道午夜梦回时你就不害怕见到这个无辜的死者吗?

许沛珊愤愤而又无奈地想,不会的。他们才不会有那么多的反省和自责,他们才不管什么真相和公道,他们才不会在乎什么别人的生死。总有一些人会有荒诞的逻辑,总有一些人需要靠无情、公正、无懈可击的法律来强制和约束他们。

但是,无情而又公正的法律,你什么时候才能及时有效地履行保护所有公民的神圣职责?

许沛珊感觉身心俱疲。王语嫣的死让她在工作中更加小心翼翼。有一段时间她非常担心,担心她在专心看片子时忽然有人过来砍自己。

她和刘若君诉说了自己的担忧,刘若君深有同感地说,我有时也会这么想呢!有时我正在跟病人解释病情,脑子里就担心这个满脸堆笑的病号是不是心里正在恨着我,我越这样想就越会让他多做检查来保留他各方面病情的证据,以免将来他找事,挑刺说为什么该做的检查不做。但是,你给他检查做多了呢,又担心他觉得你是为了多挣他钱故意多开检查,这样他还是会找事。哎呀,矛盾死了!

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半天,最后又说到了王语嫣的死。两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又回忆起了她们以前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最后,刘若君说,珊珊,我想搬走了。许沛珊没有感觉意外,说,我也正有这个想法呢!

刘若君和男友领证已经好几个月了,但还没举行仪式。她男友,准确地说是她老公,早就要求她一起搬到装修好的新房里去住了。可刘若君一直留恋着可以秉烛夜话的宿舍生活,说要好好享受最后的单身时光,所以一直没有搬走。现在王语嫣不幸身亡,她决定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许沛珊也想离开这个给她留下美好回忆和伤感往事的昔日安乐窝。

许沛珊科里有几个刚上班的小姑娘让她搬过去一起住,她不想和她们一起住,她觉得她们太闹。

另外她觉得自己和她们之间有代沟。代沟,呵呵,自己不过是比她们大个五六岁,怎么就觉得不是一代人了呢?世上的事太多,变数太大。经历的多了,原本敏感轻灵纯真的灵魂就会无处安放,灵魂前进的脚步就会有些许凌乱。人的大脑在和现实社会不停地斗争和妥协,人的灵魂却又不停地拷问着自己的大脑。

许沛珊也不想自己住。工作一天已经够辛苦的了,回去总得有人聊聊天、说说话、开开玩笑、吵吵架吧?她知道单身久了的女人都会有那么一点点怪,她觉得这一点点怪并不是怪,而是因为和同龄的已婚女人相比,单身女人缺乏已婚女人所常有的沟通、交流、争吵和妥协。

另外,许沛珊觉得没有爱情的滋润是单身女人有一点点怪最重要的原因。女人,这个称呼本身就是和男人相对应的,有女人的存在当然也需要有男人的存在。

呵呵,许沛珊有关单身女人的理论想到这里的时候,不禁嘲笑起自己来。她想,什么道貌岸然的理论,说穿了我不就是在思春吗?哼,思春就思春,思春说明我心理正常!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都奔三十的人了,一朵鲜花都要枯萎了,竟然连男女之情都没有体验过,说出去谁信哪!万一玛雅人预言的那天到来了我还是孤身一人,我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了吗?

想着想着许沛珊不禁咯咯笑出声来,想自己这漫无边际的狂想简直是荒诞至极。

不过,许沛珊认为自己在感情上的确是后知后觉的人。初中和高中的时候她是全然不懂,看到有同学谈恋爱就认为人家道德败坏。上大学时一门心思学习,有的男生她也是动了心,但只要一察觉自己心猿意马,她就马上严厉地告诫自己不可以荒废来之不易的学业。工作后,她的确是真心实意地想找对象,的确是想早日成家好让家人放心。但她的工作性质要求她大部分时间呆在科里,没有多少机会出去接触异性,她又不喜欢网上虚拟的恋情,所以媒人介绍成为她择偶的主要途径,她真的是想在里面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

但是,见了这么多,一个都没成。为什么?别人都说她太挑剔。真是这样吗?

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次相亲都会相当认真地准备,同时祈祷这次见的是最后一个。见到了相亲对象,礼貌优雅地问候,努力寻找各种话题和对方交谈,很认真地做到彬彬有礼,每次她都努力把她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但是,让她苦恼不已的是,每次相亲时,严文远的面孔都会在脑海里浮现出来,她越想赶紧忘掉他的面孔反而越发真切。

和相亲对象交谈时,她脑海里会闪现出她和严文远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渐渐地她就开始走神,过一会忽然清醒过来就会优雅地喝一口饮料掩饰过去。

每次相亲完,她可能还能记得刚开始的一些细节,但总是不记得对方具体长什么样子,不记得后来都聊了什么。介绍人问她感觉怎么样时,她都要找一个最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过去。

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不可救药,注定要单身一辈子了。当初自己已经做出了那样的选择,如今彼此已经天各一方,几年都已经过去了,严文远可能已经结婚了也说不定,自己还在这里念念不忘的有什么意义!

虽然她和严文远有时还互发邮件问候一下,但内容都是极其简短,象约好了似的都既不谈自己近况,也不问对方详情。

其实白天的时候许沛珊并不常常想起严文远,但是梦中严文远倒经常出现。有一次她梦见严文远出事了,惊醒后想马上上网发个email,转而又想,自己是疯了吗?自己是他的什么人?再说梦都是与现实相反的。我总是梦见他,他却并不在我身边;我梦见他出事,说明他过得很好。时光不会倒流,人生也不可能回头。

许沛珊做出了一个让她自己都很吃惊的决定,她决定找一个男的合租房子。

当许沛珊把自己想找个异性合租房子的想法告诉刘若君时,刘若君一脸坏笑地说,怎么啦?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啦?想主动找个人玩暧昧啦?想未婚同居啦?。

   许沛珊笑着骂道,我发现这已婚妇女思想就是不纯洁!这男女合租又不是我开的先河,你至于这么小题大作吗?咱们旁边那家不也是男女合租吗?我看人家相处得挺好。

   刘若君以规劝的口吻说,我知道你骨子里并不是多传统的人,和男的合租房子在这儿也不算是什么新鲜事。但是,一定有这个必要吗?谁知那个男的是什么样的人,有谁来保障你的安全啊?再说你妈和你哥知道了肯定也不会同意的。另外,你科里的同事知道了会说闲话的!

   许沛珊自信满满地说,你就放心吧!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啦?我是病理医生!病理医生做什么事都喜欢深思熟虑!科里的同事正事都干不完,谁有工夫管我的闲事!再说有人说就让他说好了,言论自由,我又不能把人家嘴缝上!只要不是诽谤就行!我只要把工作干好了,谁管得了我怎么生活?至于我家里的人,他们知道了可能会有点担心,那我不和他们说就是,我又不是三岁孩子,事事需要向大人汇报!再说他们又不在身边,也不会来查岗。谁规定男女不可以合租的,我觉得就挺好!

   刘若君见许沛珊主意已定,不象是开玩笑的样子,就很关心地问,那你具体是怎么想的?你准备怎样挑选你的“同居男友”啊?你怎么保证他不吃你豆腐啊?

   许沛珊没好气地说,你看你的措词,怎么感觉我象要掉进火坑了一样!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拿出几张打印好的东西递给刘若君。

   刘若君打眼一看,第一页上醒目地写着:关于作为异性的甲乙双方合租同一所房屋的若干协议。

她粗粗地翻了一下,好家伙,足足有四张纸,每页都密密麻麻挤满了小四号宋体方块字。

刘若君吃惊地问道,你这是疯了吗?许沛珊得意地说,这是我草拟的合租协议,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刘若君赞叹地说,这三张纸密密麻麻的,还能有什么遗漏!我看你都快要成精了!许沛珊催道,你快帮我看看,不严谨的地方帮我改改。

   刘若君好奇地看下去。

 

0
回复
signature
Nothing is impossible.
回复:188 阅读:25316
共5页/100条首页上一页2345下一页尾页
【免责声明】讨论内容仅作学术交流之用,不作为诊疗依据,由此而引起的法律问题作者及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快速回复
进入高级回复
您最多可输入10000个汉字,按 "Ctrl" + "Enter" 直接发送
搜索回复/乘电梯 ×
按内容
按会员
乘电梯
合作伙伴
友情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