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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爱,永不止息(全文完)

花开茶靡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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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1 楼    发表于2010-12-04 22:19: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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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

摇身一变,我成了峨眉女侠,芳名“明瞳”。

没错,明亮的“明”,双瞳的“瞳”,明瞳。游戏里的坏小子们常常问我,美女是不是有双漂亮的大眼睛?我说是啊,我还有根长舌头呢,百发百中,不然怎么捉你们这些害虫?

我找出那一年临别时,彦锐送给我的红色胶皮印章,放在手心里来回端详。默默的想,既然把它送给了我,那这名字也一同送与我吧。

没人知道这两个字在我心中的地位,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我用这名字,彦锐没有表示任何惊讶或者异议,很自然的接受了。既然如此,索性一同将qq的名字也改成了“明瞳”,甚至很多论坛里也用这个名字来注册。我对它着了魔,一如我当年对彦锐的迷恋。又或者,这迷恋从不曾终止过。

终于恢复了女儿身,初初之时,还有些不适应。眉目清秀,兰质蕙心,藕裙款款,莲步轻摇。长枪换成了碧剑,马靴成了绣花鞋。一举一动,十足的淑女范儿。站在峨眉山脚,梅花树下,仿佛闻到梅花的清香。游戏内外,哪一个是真的我,程昱和明瞳,也不知,到底是谁在操纵谁?

明瞳在这个世界里还仅仅是一张白纸,弱小的还不如一只蚂蚁。为了能短时间内迅速壮大,我不惜在她身上耗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甚至有时候午休的时间也要上来做一会任务。我把明瞳当成了自己,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也许,心底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期望,希望有一天,在这个武侠世界里,能和游心一起并肩而行,双宿双飞。

玩的猛了,也会吐血。有些任务,怎么也完不成的时候,就去找彦锐撒娇,让他帮我。彦锐玩这个比我在行,总能三下五除二的帮我解决难题。当我用游心的身份,懒洋洋的站在一旁看着彦锐再一次拧着小腰跑来跑去的时候,内心无比欢畅!在虚拟的世界里,我再也不用伪装成大女人事事亲力亲为,而是得心应手的用撒娇耍赖及软磨硬泡等小女人惯用的伎俩来达成我的目的,并且,从头到尾,我都十分享受这一过程。

“征服世界?留给男人去做吧。女人,只要征服男人就够了。”想起女性杂志上的一句话,我不觉莞尔。这话看上去俗,道理却一点都不俗。从古至今,从国内到国外,无论横着看竖着看,都极其精辟。

而我,完全没有野心去征服什么世界,只一心盼望着守着游戏里抑或游戏外的那个男人,做一回柔情似水小鸟依人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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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2 楼    发表于2010-12-05 11:31: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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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距离最初玩这游戏,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游心有了华丽的装束,大侠的称号,拉风的坐骑,盖世的武功。明瞳也渐渐成长为一代女侠,实现了骑着五彩金凤在天上灰来灰去的愿望。

我们一起去海岛上捉宠物,一起到蹴鞠场上结队踢球,一起去城外砍杀Boss,一起到地府斩妖除魔。我们彼此照应,互相扶持,一同在武侠的世界里遨游山水,闯荡江湖,肆意的过着快乐的生活。

有一天,彦锐兴冲冲的告诉我,丫头,我发现了一个新的玩法。我们可以自己做吃的、药丸和武器,而不必再花钱买。

有此等好事?!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怎么玩。

彦锐教我如何钓鱼,如何种地,如何采药,如何采矿,如果炼铁,只有肯下功夫,吃穿用度都可以自己制造。我喜欢这种新的玩法,玩腻了打打杀杀之后,田园般的生活给人不一样的平静。除去自己需要的,多余的还可以拿来卖钱,充实钱庄和仓库。

于是除去每天必参加的蹴鞠比赛及棋王争霸,我几乎都在快乐的忙活这些事情。在城外的庄稼地里撒下种子,然后跑到野外去采集草药,偶尔带些矿石回来。庄稼熟了,系统会自动提醒,于是忙不迭的跑回去收割庄稼,然后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再把积攒的矿石和水晶,拿到铁匠铺做成武器,高价卖出去。忙好这些之后,最后跑到太湖,找一处小水洼架上鱼竿静静的垂钓。我常常利用这个时间,从入定的状态苏醒出来,在房间里转几圈活动活动筋骨,或者去找些吃的补充补充能量,要不就去和彦锐在qq上聊会天,彼此交流交流经验。

越近年底,南城的雨越是连绵不息,寒气和潮气堆积在一起,让人很不舒服。在这样的雨夜里,能和彦锐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男耕女织的生活,却可以让人将不快一扫而光,心里洋溢着快乐和满足。

这种日子过了不久,新年就快到了。我提前向主任请好了探亲假,订好了机票,去海鲜市场给彦锐买了些他喜欢吃的海鲜干货邮寄了回去。又马不停蹄的趁着年前商场打折,给老爸买了双棉皮鞋。忙活完这些之后,才想起给自己买双厚实的棉鞋,在南城每天穿着运动鞋跑来跑去,回到老家,再穿这个,脚趾头就甭要了。

一切准备完毕,就等着回家。

推开窗,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冷风夹着雨丝钻进衣服里,阴郁的冷,突然好想东北的雪。

(203)

这一次是下午到达长春。

彦锐正在司法厅办事,赶不及来接我,让我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拖着皮箱想来想去不知道去哪儿好,鬼使神差的乘车来到了读书时住过的宿舍。

门前的南街超市还是原来的模样,宿舍楼门前的光树杈好像又多了些枝丫。在楼门前站了一会,冷的厉害,于是拖着皮箱进了楼门。

怎么看门的大爷换成了大妈?

“阿姨,你好。我是原来在这里住过的学生,回来探亲,朋友有事耽搁了一会没能来接我,我能进去暖和暖和么?”我透过小窗,乖巧的和里面的大妈套近乎。

“行啊,你进来吧。”大妈挺热心。

我拖着皮箱走进门卫,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一下子驱走了身上一半的寒气。我笑了笑,放好行李,大方的坐在靠着暖气的床上。

“阿姨,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原来的那门卫王大爷呢?”我一边将手放在暖气上取暖,一边好奇的问。

“姑娘,你走了有几年了吧。王大爷去年冬天哮喘病犯了,被儿子接回老家了。”大妈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和我闲聊。

“姑娘,你哪年毕业的啊?哪儿人啊?”大妈许是也闲极无聊,情不自禁的和我攀谈起来。

“我07年毕业的,老家在长春周边地区一个小镇。”

“那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啊?”大妈继续打听。

“在南城,呵呵。”

“听说那旮旯有钱人贼多,都戴老粗的金项链,是不是真的啊?”大妈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脸兴奋的向我打听。

“有钱人是挺多的,但没那么夸张,呵呵。”一边说,一边心里觉得好笑。老粗的金项链?我想想啊,好像真是见过不少人这样戴。不过现在不流行这个,在脖子上吊着好大一块玉,这才是时下有钱南城人的标志。我有时候会替他们担心,那么大一块,栓脖子上不沉么?

正在胡思乱想中,大妈继续八卦,“你朋友干嘛的?在哪儿上班?”

“啊,我朋友是律师,在大成律师事务所上班。”

“呦,不错嘛,是你男朋友么?”大妈冲我眨了眨三角眼。

“这个,呵,不是不是,我们就是好朋友~~”我一边尴尬的解释,一边佩服大妈的八卦。担心的想,这要是再坐一会,十八代祖宗都能被这大妈折腾个遍。

正想着,彦锐的电话打过来,“丫头,我现在正往单位走,你打的到我们单位来吧。”

“好的。”放下电话,我大呼了一口气,哥们的电话太及时了。跟大妈道过谢之后,逃也似的出了门。

刚跨出门半步,大妈追了出来,“姑娘,有空回来玩啊!”

我冲大妈笑了笑,心想这大妈八卦是八卦了些,但人还挺热情。

坐在出租车上,车两旁的楼房和树影急速倒退。离开了两年,长春的哥的急脾气丝毫未改,载着我不知钻了多少个胡同,超了多少辆私家车。终于到了彦锐单位门口,甫一站定,出租车一梭子穿了出去,屁股后面窜出一长溜黑烟。

我扶了扶头,唉,有点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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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4)

彦锐换了办公室。

这次回来之前,彦锐就在qq上给我发照片,兴高采烈的让我看他新的办公室。原来的办公室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搬?我不禁好奇。

彦锐告诉我,由于自己独立了之后,和事务所签了合约,属于合伙人之一。原来的办公室是免费给所里办公人员的,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一切费用需要自己承担。于是彦锐搬离了二楼,将四楼一间办公室粉刷装饰一新后,正儿八经的有了自己挂牌的办公室。

敲开门,彦锐一张疲倦的脸出现在眼前。“欢迎回来,程大医师!”彦锐一见面就坏笑着调侃我。

“恭喜乔迁新居,彦大律师!”我憋住笑,一边放好行李,一边打量着彦锐的新办公室。

房间比原来的办公室要小一些,但收拾的窗明几净,墙壁漆的洁白如雪。正对面的窗子透进午后的阳光,将房间里氤氲的格外温暖。窗旁一面墙放着古色古香的书柜,玻璃窗里的书籍码的整整齐齐。书柜对面是彦锐的大大的办工作和舒适的老板椅,桌面一角放着一方玉制的石狮印章,晶莹剔透。除此之外,桌面上一如既往的凌乱,电脑,烟灰缸,文件,笔筒,手机,烟盒等等,满满的铺了一桌子。桌对面,是一个简易的折叠沙发。沙发对依次是两张座椅一张茶几和之前的大鱼缸。鱼缸倒是清洗的干干净净,换了水草,贴上了背景纸,打开了暖灯,里面自由自在的游着十几条燕鱼。门的上方,端端正正的挂着一个石英钟,滴滴答答不紧不慢的走着。

我站在中央环视了一圈,冲彦锐竖了竖大拇指。很符合彦锐一向的风格,简约典雅,又不失现代气息。

我脱下外套,自然的坐在彦锐的老板椅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腰上顶着个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回手抽出来一看,是我当年送给彦锐的靠背。上面的绒毛早已不复光泽和柔软,打了绺,变得有些粗糙,但靠起来还是那般舒服。

我一眼看到电脑上彦锐正在玩的游戏,哈,游心正悠闲的在湖边钓鱼。

彦锐走过来,胳膊杵在桌子上,和我讨论起了游戏。“昨晚玩到很晚,你不在,那个棋局里的boss特难打,冲了几次,差点小命都没了。没有你在我身边给我加血,还真是心里不踏实。”

“看出我的重要性了吧,哈哈。”我一边操纵着游心,一边骄傲的说。

“嘿,你没少钓啊,够做好多盘鱼香肉丝了!”我兴奋的手舞足蹈。

“这还不够,等我买到配方,咱们再做些更高级的,能够提升血和气的~~~~”

我和彦锐一边聊着,一边查看仓库和钱庄里的积蓄。发现我们的积蓄又多了很多,这都要归功于最近我们的勤劳致富。就是级别升的慢了些,武艺有些落后。

我熟练的操作着游戏里的东西,一会显示出地图,一会招出坐骑,一会演练一下招数,看的彦锐目瞪口呆。“丫头,你那刚刚怎么弄的,地图怎么一下子跳出来?我平时都要用鼠标去点上面的图标才出来的。”彦锐好奇的问。

“按ESC键就出来了,你不知道?”我很惊讶。

“还有那个转换你怎么整出来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彦锐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想不到我也有比你知道多的时候,哈哈!”我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的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丫头,你可以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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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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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楼    发表于2010-12-08 23:23: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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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我都想去学学游戏了,还一点不会玩。要会学习会工作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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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完美的个人,只有完美的团队

花开茶靡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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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楼    发表于2010-12-16 18:13: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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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这次回来之前,彦锐主动请缨,要开车送我回家。但时间上要耽搁一下,向朋友借的车要第二天才能空下来。我乐得能和彦锐多相处一些时间,巴不得那车永远空不下来。

和彦锐讨论了一会游戏,这家伙一个劲儿的打呵欠。一问才知道,昨晚玩游戏玩到很晚。

“睡一会吧,你下午不是没事么?”自从一进门就见他一脸疲倦,我忍不住劝他去睡一会。

“嗯,真得睡一会。”彦锐打着哈欠应我。

彦锐晃晃悠悠的走到折叠沙发旁边,拉开成一张床,靠在墙角。又从柜子里抱出棉被和枕头,一转头瞥见我杵着下巴在看他,于是转过身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你也来眯一会吧。”

“我不困,你睡吧。”我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害羞的躲在电脑后面,发出蚊子大的声音。

“不困就找本书在我旁边看,最近供暖不足,下午屋子里有点冷。你把脚放进被子里,披着我的大衣,别感冒了。”彦锐说着说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搓了搓冰凉的手,发觉他这屋子确实是有些冷,不如从前暖和。转念一想,我恋他这些年,和他聚少离多,难得他这样待我,干嘛还跟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再说不过是在他旁边看看书,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儿,心中顿觉释然。起身披上彦锐厚实的外套,挨着彦锐坐下,脱下鞋子,把一双冰凉的脚伸进棉被里。

彦锐已经困的迷迷糊糊,还不忘把下面的被子往我这边拉了拉,帮我盖好腿和脚,才放心的睡了。

我在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路,精神的很,于是捧着一本《读者》靠在身后的墙上漫不经心的翻看。

彦锐真是困了,躺下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睡的很沉,身上盖着的花棉被随着他的呼吸有节律的一上一下。我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见他一张胖脸睡的红扑扑的,一颗心变得柔软。

于是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身,用一只手斜倚着头,端详着他睡梦中的脸庞。

这一张脸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但多数时间比较模糊。梦里我总是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走近他的身边。那一张脸,也始终模糊不清。

现在,他在梦中,而我清醒,这一次,他的脸不再模糊而是清晰又真实。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描画他的眉眼,却只伸到半空中就停了下来。彦锐翻了个身,无意中和我面对面。我以为他醒了,急忙收回手,飞快的捡起书转正身子,目不斜视的盯着匆忙中拿倒的书。糗大了,糗大了,这回真是糗大了!

盯着书,一动不敢动,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呼噜声又起。我把书扔在一边,冲睡梦中的彦锐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呼,虚惊一场。

(206)

发了一会呆,忍不住又转身看彦锐。

弓成虾米状的彦锐,睡得像个孩子,半条胳膊露在被子外面,头快埋进棉被里。我怕他冻着,替他拉了拉被子,盖住胳膊。

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睡的很沉,于是又拾起扔在一旁的《读者》,一页页翻看起来。

伴随着彦锐的呼噜声看书,不但不觉得吵,反而心里很安静,很踏实。《读者》的一篇篇小故事,字里行间一如既往的洋溢着温馨、温暖和温情。而在这样的冬日里,守在熟睡的彦锐身边,读起来,更多了一份温柔。

日渐西斜,房间里的阳光一点点暗下去。一本书读到大半本的时候,字迹变得越来越模糊。索性放下书,靠着彦锐躺了下来。

彦锐还在睡,额上些许的汗。两只手都扔在被子外,一只脚斜斜的伸出被子,想来是睡热了。

我侧着身子枕着一只胳膊,靠在彦锐身边,再一次端详他睡梦中的脸庞。

光线虽然有些暗,但依稀能看清他的脸。彦锐胖了,脸颊上的肉很突出,向两边隆起,显得头也比从前大了一些。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皱纹,额头眼角,细细密密的,但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想起第一次见他是在视频上,当时有些清瘦。板寸,浓眉,不苟言笑,帅气中又有一股英武之气。我见过彦锐穿警服的样子,表情严肃,身板挺的笔直,很有型。我曾把这张照片要来做纪念,一直放在我的钱包里。

第一次正式见他,发现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身材有些魁梧。之前被他的脸迷惑,一直以为他会是书生般单薄的身材。他阔步走过来笑眯眯的伸出手说“你就是程昱吧?”的样子我一直忘不掉,他笑起来很好看。在那之前,我从没想过“好看”这词儿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但我找来找去,发现除了“好看”这两个字,任何词儿都难以形容他的笑容给我的感觉。

时光流逝,我们已经认识了五年。五年的光阴里,我见证了他的成长。可以说,除了他的亲人,我是唯一一个对他的经历了如指掌的人。或者,在某些程度上,我比他的亲人更熟悉他。从落魄到成功,从卑微到强大,从他踏入律师这一行,我见证了他所有的迷茫与坚定,辛苦与收获,焦虑与从容。在精神世界里,我陪着他一同成长。

我们这一路走来经历那么多,着实不易。想到这儿,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掌心里传来他的温度,厚实的手掌与我的一双小手相对,让人心里格外的踏实。

“几点了?”正当我沉浸在这一刻难得的温柔时,彦锐睡意朦胧的问我。

“四点半了。”

我伸开枕在头下的胳膊,将头靠在彦锐另半边枕头上,握着他的手却舍不得松开。而彦锐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反手将我的手握住。

彦锐闭着眼睛半睡半醒,一时之间还懒得起来。我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他的脸,用手指勾勒出他的轮廓,指肚轻柔的滑过他的面庞,感受着他难得的温柔。

他闭着眼睛,似睡似醒,任由我在他脸上轻抚。我的心飘起来,这是梦吧?

手指滑过他的唇,勾出唇的轮廓。“有没有人说过你长了两瓣桃花唇?”我一边勾画着他的唇,一边轻声问。

“唔,有过。”彦锐依旧闭着眼睛,懒洋洋的答我。

“你胖了,脸都圆了。”我爬在他怀里,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轻笑。

“唔,你也是,胖丫。”彦锐闭着眼睛,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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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 楼    发表于2010-12-16 19:55: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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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7)

肚子不争气的在打鼓。我把头埋在彦锐的胸前,贪恋这一刻的温柔。一遍遍描画着他的眉眼,想用这种方式将他的面庞刻在记忆里。

和彦锐紧紧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真想这样到地老天荒。

可肚子却不停的在抗议,我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腼腆的笑,“哥们,我饿了。”

彦锐搂住我,压下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丫头,再躺一会,就十分钟,我真是不想起来,昨晚玩到很晚,好困啊。”

我老实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静的不出声,任肚子里鼓声大作。

其实说完自己就后悔了,干嘛说自己饿了,就这样和他多待一会不好么,难得他这样温柔待我。你啊你啊,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正在自责,彦锐翻身起来。一下子离开他的怀抱,心里突然空空的,怅然若失。

“丫头,把水杯递给我,好渴。”彦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指了指办公桌上的茶杯。

我穿上彦锐的大衣,下床的时候正要穿自己的高跟鞋,突然瞄了一眼一旁彦锐的浅口棉皮鞋。转了转眼珠,把伸出去的脚换了个方向,插进彦锐的四十二码皮鞋里。

我趿拉着他的一双大鞋,套着他的大外套,一扭一扭的帮他端过来水杯。彦锐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又把空杯子递给我。转过身,我又一扭一扭的将空杯子放回桌子上。

一回身,发现彦锐靠在被子上眯着眼笑着看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我调侃他。说完不好意思的从长长的袖筒里伸出手,不自然的撩了一下前额的头发。

“丫头,你~~~~~”彦锐突然叫我,却又欲言又止。

“什么?”我走过去。

“呵呵,没什么。”彦锐笑,又说,“那个什么,把鞋还给吧,看你穿的挺来劲。”恢复了精神的彦锐,又开始贫。

我走过去换回自己的高跟鞋,把一双大鞋换下来,嘴里嘟囔着,“给你给你,像谁爱穿似的。”

彦锐无奈的摇了摇头,翻身下床,蹬上鞋,回身收拾好被褥和折叠床。

我拢了拢头发,突然想起随身带了木梳出来,于是从包里翻出当年彦锐送我的那把“谭木匠”的木梳,对着橱柜的玻璃门梳头。

彦锐收拾完走过来,趁我不留神抓过我手里的木梳,放在手里来回看了看,“这是我那年送的那把?”

“嗯。”我又从彦锐手里夺过木梳,继续梳头。

“甭在这儿梳了,卫生间里有镜子。我们顺便洗把脸,我有毛巾和香皂。”

我跟着彦锐出门,看他没有锁门,于是站在走廊里傻乎乎的问,“你怎么不锁门,东西丢了怎么办?”

彦锐皱了皱眉,回手又重重的关了一下门,然后大声说,“锁了。”说完,冲我眨了眨眼。

我恍然大悟,这个臭彦锐,为了省事,鬼主意还挺多。

两张湿淋淋的脸,冲着镜子相视而笑。多久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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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8)

在彦锐家借宿一夜,第二天一早,彦锐早早的载着我回家。

东北的冬天刺骨的冷,尤其是早晨没出太阳的时候。打开车门,寒气逼人。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冻得瑟瑟发抖。彦锐急忙打开空调,将风向调向我。我裹了裹单薄的棉袄,打了个冷战。

“饿没?”彦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我。

“有点。”

“一会路上买点吃的吧,我下午还有事,不然不会这么赶。”彦锐一边回身倒车,一边歉意的说。

“没事,早点走,我也早点到家。只是辛苦你了,这么冷的天还要起早送我。”

“别扯淡,跟我客气什么啊。”彦锐眼皮也不抬,目视前方。

“。。。。。。”

“还冷么?”隔了一会,彦锐问我。

“好多了,就是脚还是冰凉冰凉的。”说着,我将两只脚互相撞了撞。

“把鞋脱了。”彦锐突兀的说。

“脱鞋干嘛?”我惊讶的问。

“脱了鞋把脚放在我的坐垫下面,包你暖和。”

“啊?”

“啊什么啊,不知道光棍屁股下面三把火呀?”彦锐坏笑。

“去你的。”我扭过头,装作不理他。

“听我的吧,把脚伸过来,空调温度上来还有些功夫呢。”彦锐正色道。

我见他不似在开玩笑,而且一双脚也确实冷的厉害,于是顺从的脱掉鞋子,露出一双穿着白袜的小脚,转身快速的塞进他的坐垫下面。彦锐抬了抬一边的屁股,等我放好了脚,又轻轻的坐正。

“压着疼么?”“硌着你没?”我和彦锐同时问对方,意识到我们在说同一件事后,彼此相视一笑。

“没事,我肉多,啥感觉没有,嘿嘿。”彦锐习惯性的坏笑。

“我也没觉得压着,不过你这肥臀确实挺保暖,暖和多了,嘻嘻。”我捂着嘴笑。

靠在车门上,我摆弄着手机,对着彦锐想来张特写。怎奈路上颠簸,总是照得很虚,鬼影一般。

“别照了,这么颠,你照不清楚的。”彦锐一句话让我彻底泄了气。

无奈的收回手机,无意中瞥见屏幕上的“录音”键,突然触动心里一根弦。在南城的时候,每每想念彦锐时,特别希望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又不能总去打扰他的生活。何不,何不将他说的话录下来,以后想念时,可以随时放出来听听。

不动声色的按下录音键,把手机放在手心里假装把玩。偷瞄了一眼彦锐,见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不禁心中暗自偷笑。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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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昨晚你们家楼下挺吵的,还有大半夜有放炮仗的。”我没话找话说。

“别说我们楼下了,全中国都这样。”

“可能是快过年的缘故。后来我又听到一男一女在楼下吵架,这一晚上还真热闹。”

“我倒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觉到天亮。”

“哥们,这是哪儿?我怎么好像来过。”我指着车窗外。

“南关啊,再往前走我记得路边有家律师事务所。”

“你以前工作过的那家?”

“不是,不在这儿。”

邓丽君绵绵的嗓音似有似无的在车内缭绕,我有些昏昏欲睡,打了一个哈欠。车窗外冷风呼啸而过,不知不觉出了城,四周都是田地和村庄。之前在路边的小店彦锐买了些吃的,我们在车上随便对付了一餐。此刻吃饱喝足,加上又起的早,有些恹恹欲睡。

“哎哎哎,你别睡啊,你一打瞌睡我都困了,陪我聊会天。”彦锐关了音乐,扭头看我。

“你闻到车里有什么味儿没有,我怎么闻到一股烟味儿。”我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问彦锐。

“你看外面。”彦锐指了指窗外。

“噢~~,我懂了。”只见车窗外错落低矮的平房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好嘛,都开始做早饭了。

“叫你一说,我也想抽烟了,你介意么?”

“没事,你抽吧。”

彦锐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了,吸了一口,扭头看看我,又回头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冲着缝隙吐出一口烟。然后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香烟举在车窗旁。

冷风顺着车窗缝隙涌进来,呼啦啦的响。彦锐吸了半根就掐灭了扔出窗外,然后关上了窗。

“冷么?”彦锐问我。

“不冷,倒是你,怎么外衣也不扣上啊,刚开着窗,感冒了怎么办。”说着,我伸手替他拢了拢衣襟。

“哎呀,没事。”

“给我剥个橘子吧,渴了。”彦锐说。

我转身从后座上拎过从南城带回来的小橘子,剥了一个,仔细除去上面的筋,塞了两瓣到彦锐的嘴里。

“你这次带的橘子比第一次回来带的甜,那次都是苦的。”

“那次可能是被风吹了,冻了,所以苦。”说着,自己也拣了一瓣塞进嘴里。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阳光明媚,车内也暖和上来。我把脚从彦锐的座位上拿下来,又懒得塞进鞋里,于是盘着腿坐在座位上。

“丫头,你把这儿当你家炕头了?”彦锐见我这一出,忍不住调侃我。

“咋的,不行啊,我就爱这么坐。”我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你爱怎么坐怎么坐,地方不够的话,后面还能躺着,哈。”

“对了,帮我把眼镜擦擦吧,上面都是灰,好久没戴了。”彦锐扯下眼镜递给我。

我转身翻了翻包包,发现这次回来走的急,没戴眼镜盒。于是双手一摊,冲彦锐摇了摇头,彦锐见状又重新戴了回去。

“哎,你平时不是不怎么戴眼镜么,怎么又想起来戴上了?你也不近视啊。”

“我有散光你忘了?最近总头疼,那天收拾书桌翻出来,就戴上了。”彦锐正了正眼镜,突然又扭过头,把脸凑近我,问道“丫头,我戴眼镜像不像知识分子?”说完自己嘿嘿笑。

“你本来也是嘛,谁敢说律师是文盲?”我跟他贫。

“别闹,跟你说正经的。我戴上眼镜是不是显得斯文些?”彦锐正色道。

“这个嘛~~”我歪着头又重新仔细瞧了瞧,“说实话,我还是喜欢你不戴眼镜的样子。那眼镜有什么好看的,多碍事呀。我这是实在没招,不戴眼镜就得撞树上去,不然我早把眼镜扔了。”

“得,当我没问。”彦锐扭过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嘛,你戴上之后,是有点书卷气,和平时给人的感觉是不太一样。”我见彦锐不高兴,急忙改口道。

“呵呵,是么?我同事也这么说来着。”彦锐听我这么说,又眉开眼笑,笑的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

我低头暗笑,谁说这世界上只有女人需要哄,男人其实也一样。

(210)

出了高速,车开出去不远遇到一个岔路口,彦锐问我,“走哪条啊?”

我抓了抓头,一脸迷惑,想了想说,“你是司机,怎么问我啊?我一向是路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儿记得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问你也白问。”说完,放慢车速,靠近路边一个行人。

“大爷,去丰城走哪条路?”彦锐打开车窗问。

“去丰城啊?走那条,原来那路正在重修,走不通。”大爷挺热心。

“谢谢啊。”

车驶进一条狭窄的土路,路面变得颠簸,路两旁的村舍农院渐渐多起来。远远的能听到一两声狗吠,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拖拉机或小货车被我们超过。

“回来我怎么办啊,没人和我聊天多没意思啊。”彦锐开了一会,百无聊赖的说。

“你说我路上稍几个人回去好不好,不多收,一个人二十,要不也是跑空车。”说完自己呵呵笑。

“我看成,最好遇上几个美女,那你就更美了。”

“你就扯吧,能遇上村姑就不错了,这么冷的天,哪有美女在大街上晃啊。”彦锐也跟我贫。

“村姑咋了,俺也是村儿里出来的呢。”我撇嘴。

“对,你还是柴火妞呢!嘿”

我一下子想起之前和彦锐开玩笑,提到自己就是一村儿里出来的柴火妞。彦锐当时觉得这词儿新鲜,还打趣我说,柴火妞和卖火柴的小女孩有啥区别。彦锐此刻一提,我想了起来,于是低头笑了。

车开了有一个多钟头,离家越来越近。心里又高兴又不舍,高兴的是终于快到家了,不舍的是,又要和彦锐分别。

怕耽误彦锐下午回去办事,我让他在马路边放我下去,我自己走后面的小路回家,反正也没多远。彦锐说什么也不肯,“都送到这儿了,还差这么一小段路啦?你老实坐着,一会就到。”

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彦锐下车提了行李出来,又把路上没吃完的小吃塞进我怀里。“那什么,我下午还有事,就不进去了。你什么时候回长春,给我发短信,我送你。”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也小心,路滑,注意安全,到了长春给我发条短信。”我抱着东西,站在路口叮嘱了又叮嘱。

彦锐在车里摆了摆手,车子缓缓开出我的视线。我在风里站了一会,直到再也看不到车的影子,才提着行李轻轻推开红漆大门。

家,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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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1)

“姐,怎么样?”堂妹婷婷趁四下无人,在厨房里一边刷碗一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我。

“什么怎么样?”我在一旁拣了半根拌凉菜剩下的黄瓜,咔嚓一口咬进嘴里,含糊的问。

“姐,你就别装傻了,你知道的。”婷婷冲我翻了翻白眼。

“啥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继续认真的吃黄瓜,冬天的黄瓜就是清香啊,满口清凉。

“哎呀,就是他啊,你觉得他怎么样?”表妹凑近我的耳边,小声说。说完满脸绯红,继续闷头刷碗。

“哪个他啊?”我在心里憋着笑,继续装糊涂。

“姐!”丫头生气了,撅起嘴唇。

“瞧你那点出息,还撅嘴,我看看,啧啧啧,能挂香油瓶了,哈哈~~”我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堂妹害羞的搓了搓手,凑到我跟前,又问,“姐,你说说,他给你的印象如何?”

“这个嘛~~”我故意拖长了声音,表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伸长了脖子等我的下文。“嗨,我们什么意见有什么用,你自己看好就行呗。”

“那不行,怎么也得让家里人也看着好才行啊。”

“呦,还挺那啥哈。先别说我,你妈怎么说。”

“我妈嫌他有乙肝,好像有点不太同意。”说到这儿,堂妹脸色有些黯然,在围裙上擦干了手,两只手无意识的揉着围裙的花边。

“他有这病,你怎么看?”我正色问。

“我,我,我不在乎他有这病。全国那么多人得乙肝,难道都不娶不嫁了?”表妹一脸忿忿不平。

这次回老家,姑姑家的堂妹领了男朋友回来过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堂妹是个好姑娘,天生一副好模样,学习好,又乖巧又聪明,嘴甜手巧,家务针织女红样样精通,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因为我们家和姑姑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相差整十岁,她就是我的跟屁虫和小尾巴,我走哪儿她跟哪儿,寸步不离。

我考上研究生那一年,堂妹考上了我原来读本科的学校,在我的建议下,选择了影像系。我本不愿她学医,怎奈她下定决心非要干这行,而且姑姑也赞成。我打趣她,干嘛非学我?和我读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还不够,连大学也奔着同一个去。堂妹说,在她心里,我这个姐姐就是榜样,她要踩着我的脚印一步步走出去。

我从来不知道,无形中成了堂妹的榜样。堂妹什么事都学我,我真怕将来她会后悔。我希望,起码在感情上,她不要再学我。

正在全家人担心婷婷会如我一样,会成为只懂读书的书呆子,婷婷男友的出现让大伙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了解了男孩的具体情况后,又有了新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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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男孩叫陈平,是堂妹在同一所大学里计算机系的学生,比婷婷小一岁。老家是郑州农村的,还有一个弟弟,家境一般。小伙子长的很帅气,一米七八的身高,偏瘦,体格略显单薄。不太爱说话,但挺朴实的,一看就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来的时候给姑父拎了两瓶茅台,给姑姑带了两盒保健品。

前一年学校体检查出有乙肝,陈平没有瞒婷婷,一五一十的坦诚相告。在那之前,俩人已经相处半年多,彼此感情很深。婷婷知道这事后,也犹豫了几天,但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和陈平在一起。

他们的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甚至比姑父姑姑知道的还早。堂妹从小到大什么事都不瞒我,遇到难事烦心事也会向我讨主意,向我倾诉。在没和父母说之前,先在网上让我看了男友的照片。得知他们也是通过网络相识相知相爱之后,我很是惊讶。难道注定我们姐妹俩今生要走完全相同的路?学业如此,爱情亦如此?

最初,我是不太赞成的,我不想看着堂妹步我的后尘。但转念一想,我和彦锐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也是生活所迫。我们没能圆满,但不意味着堂妹和陈平也会像我们一样。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许是冥冥中上天注定的,既然来了,就接受吧。

陈平有乙肝的事情,婷婷之前和我提过。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同以往一样给出实际的建议。尽管我个人对乙肝患者没有任何歧视,甚至很同情这一群人。但事关堂妹的幸福,我还是希望她自己拿主意。后来,得知堂妹的决定后,我很高兴,果然没有看错我这个妹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

姑姑后来偷偷问我的意见,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假如彦锐有乙肝的话,我也一样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对他不离不弃。

姑姑撇了撇嘴,说看不懂我们现在的年轻人,病猫子到底哪里可爱,一辈子照顾个病人,到底有什么好?

我笑,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而爱情是什么,我找不到最佳答案。那也许是一种感觉,让人有如触电一般,让人魂牵梦绕;那也许是一种缘分,明明隔着千山万水也要奔到一起,执子之手;那也许是一种约定,前一世的姻缘未尽,约好今生再续前缘。

爱上一个人也许是一刹那,一瞬间,一眨眼,情系这个人却可能是一生一世。有时候明知那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不足,可还是抵不住心中浓浓的爱意。哪怕心上人是个杀手是个逃犯,也拼着命的要和他在一起,就算浪迹天涯也心甘情愿。

(213)

姑父对陈平有乙肝这事倒是不在意,只是说这小伙子有点不太成熟,不会来事。有一次家里摆饭,姑姑在厨房忙活炒菜,姑父坐在炕上看电视,陈平和堂弟在一旁玩电脑游戏。帮忙打下手的婷婷一进屋发现姑父脸色不对,于是急忙冲陈平使眼色,但这傻孩子还是没能会意,和堂弟玩得不亦乐乎。这下把堂妹惹急了,一把揪过陈平,不高兴的说,“哎,你倒是下来帮忙摆摆桌子端端碗筷啊,就知道玩!”

姑姑后来和我提起这事,说别看咱们家婷婷平时不声不响老实巴交的,管起陈平来还挺厉害。姑姑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之间,很是得意。我暗自替陈平担心,这孩子,到底能不能顺利过关啊。

我正替婷婷陈平这一对小情侣担忧,姑姑又把话题扯到彦锐身上。“我看,你那个律师就挺会来事,为人处世比陈平强多了。”

“大姑,不能这么比。彦锐17岁就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走到今天都是他自己闯出来的,不懂人情世故怎么在社会上混?陈平不一样,他和我还有婷婷是一类人,我们一直在学校里,被家里娇生惯养着,又没接触过社会,难免有些学生气,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也能理解。”我替陈平辩解。

“我看不是,一般人再怎么的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你看陈平,整天闷声闷气的,也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也就算了,眼力见也没有,我成天上顿下顿的伺候他好菜好饭,他手都不伸一下,也不知道给我帮帮忙。”

“行了行了,你就别挑了,人不是还送你两盒保健品么,还送姑父两瓶茅台,我看他这次可是大出血啊。”

“你不说我还忘了,一提我就来气。什么保健品啊,你大姑身体这么好,吃什么保健品啊,那玩意又不顶饿也不好吃,有啥可吃的,白花钱。你姑父平时喝半瓶啤酒都能脸红的人,根本不怎么喝酒,我更是不会喝。我看,那茅台也别动了,到时候年后送礼给你姑爷送去。”

“你看你,让我说你啥好呢。人家一片心意被你说的一无是处,我都替陈平这孩子抱不平。你这丈母娘真够刁的~~~”我和姑姑一向说话随便惯了,忍不住打趣她。

“扯一边去吧,我这关还没过呢,谁答应把我姑娘给他了,搁哪儿就整出丈母娘了?别瞎说啊。”姑姑没等我说完,急忙撇清关系,生怕我一句话就把她姑娘卖给人家了。“还有你,平时也多劝劝她,那陈平有啥好,除了长得还行,个头够用,其他哪样也提不起来。听他自己说那样,好像家里条件也不好,还有那病,真不知道俺家婷婷看上他啥了。就说帅,帅能当饭吃啊?”

“这个吧~~”我刚想开口,又被姑姑一句话堵了回去。

“婷婷这事我就够闹挺的了,你说你咋到现在也没个主儿啊。我闺女好歹还划拉了一个回来,满不满意先不说,你这都多大岁数了,咋还不着急啊?”姑姑唠叨完自己家姑娘,又把炮口指向我。

“那啥~~~”我吭哧了半天刚想解释,又被姑姑抢过话头。

“那啥就别挑了,你和那律师到底还有戏没戏?要是能成,就趁早回来嫁了算了。不行就早点拉倒,这么着算是怎么回事啊?我跟你说,他们男的抗老,晚几年结婚照样能找着不错的,女的就不行了,再等几年就只能找二婚的。你千万别傻,这么耗着,到时候害的是自己。”姑姑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在我耳边连绵不绝,苦口婆心那劲儿有点像我妈。

“这就是大嫂走的早,你爸又管不了你。要是你妈还在,能由着你的劲儿?就你妈那脾气,早训你一百遍了。”姑姑算是把我看透了,我刚想到我妈,她就提起这茬。

“得得得,有完没完啊?我妈可没你这么唠叨啊。”我被她说的烦了,干脆不理她这茬。

“那啥,我饿了,你家还有啥剩饭没?俺们家都吃两顿饭,我在单位吃三顿都习惯了,回来吃两顿这肚子总是三尺肠子悬着二尺半。”我赶紧转移话题,不然不知道姑姑要唠叨到猴年马月去。

“碗架里还有一盘饺子,你自个儿热了吃去。”

“姑~~~,给我煎了呗,我爱吃煎饺。”我开始冲姑姑撒娇。

“自个儿弄去呗,都这么大了。我像你这么大岁数,婷婷都能打酱油了,每天得做全家人的饭呢。”姑姑又开始提当年。

“嗯~~,姑,你给煎吧,我这不是不会么。那啥,你给我煎,我给你打下手哈。”我一脸献媚。

“你和婷婷一样,都是讨债鬼,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姑姑笑骂道。

“什么和我一样啊?我不在你俩背后说我啥坏话呢?”婷婷推门进来。

“妈,我饿了!!”堂弟偏巧不巧的这时扯着脖子喊了一声,眼睛却盯着电脑屏幕,眨都不眨。

“我上辈子也欠你的!!”姑姑起身在堂弟宽宽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笑着推门出去了。

我们姐弟仨在姑姑身后同时做鬼脸,又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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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

年前,单位发了年终奖。和平时的积蓄加在一起,打算还债。读书和找工作时四处借了不少债,刚参加工作时也借了不少,现在手里有了些积蓄,是时候还了。

大姑,二姑,老姑,三叔,大姨,二姨,四姨,老姨~~~,一家家送上门。大伙都表示不急,让我别急着还。可是,我心里不舒服,手里没钱也就罢了,有了钱还不还,那算怎么回事。这些亲戚也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东拼西凑借给了我,我怎么好一拖再拖?

这次回来,我和彦锐商量,他那五千我最后还。彦锐说,不还也没关系,别老惦记这事。我说那哪儿成啊,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要还的,就是早晚的问题。

彦锐自从独立之后,经济情况比从前好了许多,有时候一个案子下来就有一两万,最多的时候三四万也是有的。但也有个把月一个案子也接不到的时候,加上他平时花销大,也攒不下多少。虽然借我这五千,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我心里总惦记着是回事。我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他总是在帮我,我希望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帮上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任何时候,人都要懂得感恩。

又何况,那个人是彦锐。

有一天,爸突兀的问我,“上次来咱家送你那律师今年怎么没来?”

“来了啊,这回也是他送我回来的。只不过他单位有事,把我送到门口就急着赶回去了。爸,你怎么想起问他了?”我好奇的问老爸。

“啊,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爸慢悠悠的按着遥控器。

我眼珠一转,突然想逗逗老爸。于是挨近他,抱着老爸的胳膊说,“爸,你觉得那律师咋样?”

“挺好的啊。”老爸终于固定在中央十台,津津有味的看着百家讲坛。

“那给你做女婿怎么样?”我眨了眨眼睛。

“那感情好,呵呵。”老爸笑。

“咋,你俩真是?”隔了一会,爸回过味儿来,转过头惊讶的问我。

“不是,逗你玩的!他才看不上我呢,我俩没戏。”我转身坐回沙发里。

“看不上你?他有啥看不上的?我姑娘哪儿配不上他啊?我看我闺女不错,要说配不上,是他配不上你才对。”老爸听我这么埋汰自己,禁不住替我抱不平。

老爸的话,如一股暖流,流过心里,窝心的感觉。姑娘再丑,那也是父母眼里的宝。不善言辞的老爸从来不轻易夸我,连我考上大学考上研究生甚至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也只不过是脸上多了些笑容而已。这一个“不错”,是破天荒头一次。

猫一样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很舒服。我半眯着眼睛盯着窗台上的一盆仙鹤来静静的出神,紫红色的花瓣如展翅欲飞的仙鹤微微向两旁展开。刚刚被老爸浇了些水,花瓣上的水珠在光线下像一颗颗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

这次回来,和从前有些不同。隐隐约约的,觉得彦锐对我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难道真是天天在一起打游戏,又重新找到了以前的感觉?之前他是绝不会让我靠他那么近的,时刻注意和我保持距离,生怕我会赖上他似的。这一次,我觉得有些反常。如果果真彦锐对我还有感觉,那我,是不是也该进一步?我知道自己还爱着他。

当初忍痛放弃当年的感情,心里不知有多难过。如果这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个补偿的机会,那么,我一定要紧紧抓住它,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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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小草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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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楼    发表于2010-12-23 07:21: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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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等了一段时期,终于又出山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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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楼    发表于2010-12-26 21:47: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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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一棵小草在2010-12-23 7:21:00的发言:

 苦等了一段时期,终于又出山了,妹妹···

我懒的很,拖拖拉拉又让姐姐久等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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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楼    发表于2010-12-26 21:47: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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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过完年后,又要回南城。因为回去要搭早班飞机,不得不提前到长春,再一次叨扰彦锐姐姐一家。姐姐和姐夫待我像一家人一样,尤其是姐姐,每次见到我都特别亲,拉着我的手有说不完的话,待我如亲妹妹一般。

回来一次不容易,下午到长春的时候彦锐陪我在市中心转了一圈,买了些土特产,打算回去送给朋友同事,总不好回老家一趟空手而归。中途,遇到一家卖饰品的小店,我被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毛衣链吸引,不由放慢脚步靠了过去。这次从南城回来之前,曾经买了一条毛衣链送给自己。美滋滋的带回来,结果一眼被堂妹相中,愣从脖子上扯走了。虽然百般不舍,但念在堂妹还是孩子,又那么喜欢,就当送她了。

我站在柜台旁一边细心的挑选,一边当笑话和彦锐说起这件事。彦锐挑了挑眉毛,笑着说,哎呀,拿走就拿走吧,我送你一条。说着,从众多链子中挑出一条,不由分说的帮我戴上。我好奇的拾起胸前的坠子,细细打量。坠子很另类,是一根镶着钻的鱼骨头,头和尾还在,中间一串排骨。

彦锐问,喜欢么?

我点点头,喜欢。

“喜欢就戴着回去吧,我送你。”彦锐抢先付了钱,又帮我拢了拢衣领,将链子放端正了。

彦锐家。傍晚。

“程聿,你那些东西怎么装?有包没有?不行我们家有大旅行包,你带着?”我正在里间和彦锐姐姐聊天,姐夫在客厅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我。

“噢,不用了,谢谢姐夫。我这次带了大的旅行包回来,还有空余的地方。”我连忙说。

“那什么,东西你打算怎么拿,贵重的东西还是随身带着的好,现在机场物流也有手脚不干净的。我在那儿干过一阵儿,知道些猫腻。”姐夫拍拍手上的灰,站在客厅里说。

“是嘛?凭什么啊?旅客的东西他们也敢拿?”彦锐这时候含着一瓣橘子走过来,忿忿不平的插话。

“有什么不敢的?这事我见得多了,有一回一旅客两瓶茅台就被顺走了。回头跟人说搬东西的时候瓶子碎了,撒在路上了。这你找谁说理去?”

“我就是怕丢,所以每次贵重东西我都随身带着,反正不超重就行。”我赶忙说。

“那也太没天理了,这些人就不怕人家告他们?”彦锐打抱不平的脾气上来了,又犯了不依不饶的劲儿。

“告?告谁啊?那么多人呢,你告哪个?再说搬运中难免有磕磕碰碰,就是抵死不承认,也没辙,大不了航空公司象征性的补偿一些罢了。”

“甭管他们爷俩,你自己小心就是了。”姐姐坐在我对面,安慰我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阿姨,陪我玩跳棋~~”这时,小外甥跑进来,举着一盒跳棋,拉着我的手撒娇。

“冉冉,你寒假作业写完了么?”姐姐不怒而威,一双眼睛轻轻一斜,小外甥连忙低下头,一溜烟的跑出门外。

“这孩子就是贪玩,呵呵。我去看看他又作什么呢,你坐啊。”说完,姐姐也跟了出去。

彦锐走进来,端了一碗南国梨进来。自己咔嚓咬了一个,随手扔给我一个,还沾着水珠。“过年单位分的,你尝尝,挺甜的。”

我咬了一口,确实又脆又甜。彦锐见我爱吃,于是又拣了一个扔到我怀里。

“对了,丫头,帮我看看后背,最近痒的厉害,不知道是怎么了。年前你回来就想让你看看,结果给忘了。”彦锐叼着半个梨,转过身去撩开毛衣,露出宽宽的后背给我看。

“没什么,就几颗小红点,可能是毛囊炎。”我趴近了看了看,然后一巴掌拍在他厚实的背脊上,顺手替他拉下毛衣。

“真的?那为什么这么痒啊?”彦锐转过头,扭了几下,不过瘾,又伸手在后背上胡乱抓了几把。

“擦点药膏就好了,没什么大事。”我笑。

“真的假的?你不是糊弄我吧。”

“蒸的!绝对不是煮的!”

(216)

姐姐这时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盒子药膏,零零散散的堆在一起。“你给看看吧,家里药膏挺多,但用时就不知道用哪个好。你看,这都是他们爷们几个看病的时候买的,现在参合到一起了,也不知道哪个治哪个。”

我翻了翻,嘿,还真是品种齐全。消炎的,激素的,抗真菌的,祛痘的,再多几支能开药店了。我挑了一支消炎的扔给彦锐,“就这个吧。”想想还不够,又嘱咐了一句“平时少吃上火的东西。”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说到房价。我感叹南城的房价跟坐上飞机似的窜的没谱,彦锐建议我不要在南城买房,可以在长春买。还向我透漏法院经常有判出来抵债的房子,比市场价要低很多,如果遇到合适的,可以帮我咨询咨询。

彦锐这么一说,我动了心思。于是试探的说,也好,如果真有合适的,凑些钱买下来,回来自己开个私人诊所,就不在南城了。离家太远,也没什么朋友。南方再好,还是不如东北好。

“没问题,到时候钱不够我可以支援你一部分。但是,得容我攒几年,再说我自己也得准备买房子不是?”彦锐呵呵一笑,说完撇了一眼姐姐。

彦锐姐姐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继续聊起了另外的话题。这一眼,让我心里很纳闷,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详的预感。但想来想去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暂且按下好奇,继续聊天。

我是想回来的,可是,彦锐怎么想,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晚上躺在小外甥的小床上,不由想起之前彦锐的闪烁其词和姐姐古怪的眼神。到底是什么事呢?难道彦锐已经有女朋友了?可是彦锐什么都没和我提过啊。

过年那几天,一个人发呆时想了很多。回想自己在南城这几年,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又想起和彦锐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觉得自己当初很傻。为什么拼着命的要出去呢?外面到底有什么好呢?事业与爱情,我一度为了前者而放弃后者,而今这一切看起来又多么像一场梦,一场伤心的梦。

如果可以,我希望还能挽回一切。考博考回来?或者回来找一家私人医院?或者转行做些别的?总之,只要能和彦锐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但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彦锐还爱着我,愿意和我重续前缘。

彦锐会么?

我不知道。

也许,我该问问他。

(217)

天还没亮就醒了,在床上躺不住,于是蹑手蹑脚的起来,洗漱,整理床铺。都收拾好之后,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随手捡了本杂志翻看。

快七点的时候,姐夫起床做早餐。然后听到姐姐和小外甥在卫生间洗漱。我推开门和一家人道了个早安,想去厨房帮忙,又被姐夫赶了出来。路过彦锐的房间,见门虚掩着,好像已经起床了。于是敲了敲门,没等彦锐回应就推门而入。结果一开门闹了个大红脸,又马上关了门退出来。彦锐这厮光着上身只穿着三角裤头坐在床边半睡半醒,手里的裤子刚提到膝盖。

我羞得两只手不知放哪儿好,于是退回客厅,重新捡起那本杂志放在手里,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脸上的羞红好半天才退下去。

作为医生,哪怕再袒露的也见过,从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彦锐不一样,在他面前,我“医生”不起来,只能是个普通女子,而且是个很传统的普通女子。我为自己的鲁莽懊恼不已,又觉得自己可笑。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这有什么啊,还当自己十八岁?姐姐唉,二十八都不止了。

隔了一会的功夫,彦锐顶着鸡窝头晃晃悠悠从卧室出来,眯着眼睛靠在客厅的门旁坏笑着看我。我装作不知道,头低得更深了,佯装认真看书。彦锐突然“嘿嘿”笑了两声,“丫头,书拿倒啦!”说完一闪不见。

这一次,我不仅仅是脸红了,脖子也羞得绯红,囧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气的直跺脚。

吃过饭,彦锐送我去机场。

在车上我有些咳,彦锐问,“怎么了,好像昨晚就听到你咳个不停,是不是晚饭吃的咸了?”

“没,可能来长春的路上在客车上被身边的乘客传染了,那人一个劲儿的对着我咳,丁点大的地方,躲都躲不开。”我一边咳嗽一边解释。

“回去吃点药,别严重了。”彦锐一边开车一边关心的说。

我抬头看了看他,心里一阵温暖。突然想起昨晚的心事,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他,“哥们,你说我考博士考回来怎么样?”

“好啊,欢迎。到时候就又可以找你看病去了,呵呵。”彦锐笑。

“那我们~~~”正想说下句,彦锐突然一个刹车停在路中央,我惊得大叫一声。隔了一会定神一看,从车旁串出去一只黑猫,一闪隐入路旁的草丛里。

“奶奶的,吓死我了,从哪儿跑出来一只猫,差点撞着。”彦锐气急败坏的说。

我也被惊出一身汗,拍了拍胸脯,仍有些惊魂未定。

“你刚刚想说什么?”彦锐回过神来问我。

“啊?啊,没什么。”黑猫的突然出现让我心神不宁,觉得也许这不是个合适的机会。算了,回到南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问也不迟。

彦锐一直送我到候机大厅,看着我进了安检才离去。

机场外,天色阴沉。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默默的想,那只黑猫的出现,不早不晚,真的只是偶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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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看得我好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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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茶靡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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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楼    发表于2010-12-27 21:02: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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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回到南城后,休息的时间依旧全部奉献给网络游戏。彦锐工作越来越忙,玩游戏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后来几乎见不到他的影子。我一个人在游戏世界里形单影只,经常在“明瞳”和“游心”之间变换身份,虽然也认识了一些朋友,但再也找不到和彦锐一起玩游戏时的热情。

这样过了不久,渐渐的我也对游戏失去了兴趣。游戏里再威风八面再富贵荣华又能如何,没有人同我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和成功,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因他而入,也因他而退,离开,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脱离游戏之后,人一下子空了。休息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常常一个人发呆。结果,忧郁症再度来袭。

恰逢那段时间工作压力很大,一个人主管病房。帮手不少,但都是学生,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日复一日的体力和脑力的过度消耗,让人变的又急躁又抑郁。脾气越来越差,忘性越来越大,常常处于半疯的状态。而下了班之后,又像散了架一样,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唯一那让我提起兴趣的就是吃,吃各种各样的小吃,买各种各样没吃过的零食。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超市搬一次东西,房间里摆满了零食。

这样过了两个月之后,我彻底把自己吃成了一个一百四十多斤的肥婆。

正当我胡吃海喝的时候,彦锐有了新情况,这让我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一天傍晚,彦锐在qq上出现。和我聊了一会之后,问我还记不记得从前和我提过的一个富家女子。我说记得,曾经让你一见钟情的那个。彦锐说,今天又被她拒绝了,心里很难过。

几天前,彦锐的一个同事再次撮合彦锐和那女孩。彦锐本就对那女孩印象极好,于是欢天喜地的去了。谁知道一见面,那女孩就和彦锐摊牌,很直接的告诉他,他们之间不可能,这次依旧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不得不来见面。

彦锐在qq上和我诉苦,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我极尽温柔安慰他,开导他,心却在滴血。生活就像一出出戏,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相似的戏码。我爱他,他爱她,她不爱他,他不爱我~~~爱之一个字,往往被痴男怨女演绎得十分复杂。

哄好了彦锐,却哄不好自己。我掉进枯井里,四面都是墙,天空离我好远好远。

(219)

灵魂是个什么东西,我从来没研究过,但我知道失魂落魄是个什么滋味。

有时候患者或者家属刚刚和我说过的话,转身就给忘了;下的医嘱常常张冠李戴,核对的时候常常挨护士抱怨;买东西忘记给钱,或者给了钱忘记拿找零;煮面忘了加水,或者加了水忘了加料包~~~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很多,灵魂游离于躯壳之外,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

任由自己沉默了一段日子,突然有一天一觉醒来,觉得这样很对不起自己。魂儿丢了,不能就这么任由自己失魂落魄,哪里丢的要从哪里找回来。

想了一天,晚上下班回来直截了当的在qq上问彦锐,“如果我放弃现在的工作回到你身边,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彦锐也很直接,给了我俩字,“不能。”

“为什么?”我不死心。

“有些感觉一旦消失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彦锐说。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彻底死心了。”说完,泪流满面。

挥慧剑,斩情丝。一挥一斩,刀起刀落之间,六年的感情彻底了结。这一刀,砍在心上,锥心的痛,却不见血。

痛比想象中来的凶猛,心一抽一抽的疼。哭声由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平日里积下的泪,一次性的倾倒而出。就让我痛快的哭一场吧,为这多年的傻和痴。

从24岁到30岁,我痴守着这份感情固执的不肯放手,任由千般风景身旁过,我只钟情这一方。六年的痴情和等待,这一刻,只化作风。

“丫头,我们还是朋友么?”

“是,很好的朋友。”

“做我的亲人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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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楼    发表于2010-12-28 20:51: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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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四月的南城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而我却被冻住了,仍旧活在湿冷的冬天。六年的感情连根拔起,内伤,不止是一点。

越来越颓废,越来越萎靡,越活越没劲。我把自己封闭起来,躲进厚厚的壳里,不肯走出自己的世界。

四月末的一天,堂妹打电话过来,向我讨主意。年初考研成绩出来,堂妹一心奔着我当初读研的大学,却没能如愿。调剂到昆明一家附属医院,通知她去面试。堂妹问我,到底要不要去。

我心里不太赞成,但能感觉出堂妹的兴奋。于是在提出自己建议的前提下,鼓励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安排自己的人生。堂妹考虑了几天后,还是决定一试。我提议面试之后,可以顺路过来到我这里玩几天,我全程作陪。

堂妹千里迢迢跑到昆明,面试之后,还是被激烈的竞争淘汰下来。好在我这妹子天性乐观,面试没过,索性在那里玩了几天,权当自费旅游了一把。

堂妹到南城那天是个清晨,把她接回住处时,天还未大亮。我睡意朦胧的从医院门口把她接回来之后,一进门就又重新爬进了被窝。妹子却很兴奋,自打一见到我,那张嘴就没停过。一路的见闻,面试的经过,沿途的风景,心里的感受,恨不得一下子全倒给我。

她雀跃的像只小鸟,我困的像只老家雀。

我俩挤在被窝里聊天,妹妹一只冰凉的手插进我的咯吱窝里,凉的像冰块。另一只手举着新买的数码相机,拉着我翻看她在昆明拍的照片。我的那点睡意都被她的叽叽喳喳赶的无影无踪,于是打起精神和她头挨着头评论照片。

看到几张在北京拍的照片,我指着其中一张问,“这是谁?”

“陈平的妈妈。”

“她怎么也去北京了?”

“我前一阵子在北京实习的时候,陈平爸爸胃病犯了,到县里一查发现是胃癌,于是陈平领着父母来北京看病。我陪着他们在北京玩了一天。”

“啊?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北京,我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你和陈平现在怎么样?”

“唉,就那样吧。他毕业后去了安徽一家电信公司,聘用的,工资不多,他也没打算长干。说想等我安定了,随我走。”

“那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想也没用,先找份工作吧。北京有家二甲的郊区医院前一阵子通知我去面试,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我其实还想读书,没想到,唉,白跑了一趟。”

“别说我了,姐,你怎么样啊?我怎么看你脸色很差啊?病了?”

“我和彦锐彻底结束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之前。”

“我看,结束的好。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你该高兴。”

“就你会说。”

“那当然,咱是谁啊?”

“你是谁啊?”

“我是你的开心果啊,哈哈~~”

(221)

堂妹的到来,将我的生活注入一缕阳光。在她的陪伴下,我的心情一天天好起来。

白天我上班,妹妹在家看电视。晚上下班后领她逛街,吃小吃。这样过了两天,接近五一,我提前放假了。

本来商量好要去南城的一处山上游玩,但考虑路途太远,我又没去过,于是和妹妹商量了一下,改去一家大型的儿童乐园游玩。之前听小毕提起过,一直想去,但自己又懒得动。这次有妹妹陪伴,正好去散心。

我和妹妹背了一书包的吃喝,坐了一小时的公交车才晃到地方。因为不是节假日,园子很大,游人却不多。

多少年没去过儿童乐园了,最后一次去好像还是十几岁吧。依稀记得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一起在青草地里荡秋千。

过山车,峡谷激流,飞旋UFO,蹦极,立体电影,山洞惊魂。。。。。。一路玩下来,惊险无比,也刺激非常。

放声笑,大声叫,用力喊,尽情疯。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久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坐在高高的秋千上,随着机器开动,我被高高的甩在半空中。两条腿随意的在空中摆动,仰起头,清风徐徐吹来,惬意,放松,恬静,美好。

开心果回过头冲我摆手,又做了一个鬼脸。我把头靠在缆绳上,微微的笑。拾起飘落在怀里的一片叶子,捻在手中。叶子在微风中摇摆,似要挣脱我的束缚。松开手,任它飘进树林里,恣意飞舞。

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孩童的笑声,肆意,纯真。

放下了?

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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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楼    发表于2010-12-28 22:26: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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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2)

堂妹在南城陪了我整整一周,像一缕清风,扫除了满天的愁云。临走时叮嘱我,“姐,多出去走走,别总宅,容易发霉。”

开心果走了,生活一下子安静下来。想起妹妹的话,我决定给自己换一个活法。

不一样的人生,从减肥开始。这次,要玩真的。

在离单位不远的一家健身馆办了张年卡,每天晚上下班之后,去跑跑步,跳跳操,偶尔跟着做做瑜伽。出一身大汗,再冲一个热水澡。散开微湿的头发走在路上,伴着满天的星光,心情格外轻松。路过夜市,满大街都是诱人的香味儿,肚子抗议了,闹腾的欢。狠下心,扬着脖子走过一个个小摊,快步甚至是小跑着回家。

偶尔也有扛不住的时候,于是买一碗最清淡的砂锅,坐下来慢慢的吃,细细的嚼,连汤也喝的一干二净。吃饱的时候,世界真的很美好,星光真的好灿烂。

烫头发。

我烫过两次头发。第一次,四岁,陪着老妈去烫发,老妈突然兴起,让理发店的阿姨也给我烫了一头的羊毛卷;第二次,二十四岁,依然是陪着老妈去理发,老妈非说我清汤挂面的不知打扮自己,逼着我烫了一头当下最时髦的卷发,回到学校后室友们指着我笑,“哎,打哪儿来一大妈?!”

这一次是第三次。没人逼我,我主动走进了理发店。我散开一头又直又顺的齐腰长发,对理发师说,“帅哥,现在哪种发型最时髦?”

“美女,自然是烫发了。你发质很好,可以尝试烫大卷,略剪短一些,从齐耳处开始烫起,再打打层次,人马上就靓起来~~”

“好吧,就弄你说的那个。”我挥挥手,不耐烦的打断顶着一头黄毛的理发师。

“美女,要不要再染个颜色?只烫不染,会显得很呆板。”

“这个,下次吧。”这么多年了,自然惯了,突然改变太多,我有些接受不了。

九点,十点,十一点,十二点,直到快到下午一点,我这一头直发经过百般折磨之后,终于大功告成。

镜子里是一个不一样的我,卷曲的发梢衬着我略显苍白的脸,竟有些许的妩媚。

“你看,我没骗你吧,烫出来的效果很棒,你适合卷发,显得人很精神。”理发师用梳子又帮我整理了一下发尾的弧度。

披着一头大波浪从理发店出来,走在路上,微卷的发卷在耳边轻轻弹跳。我挑出一绺举到眼前,闻到淡淡的芳香。

生活,可以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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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楼    发表于2010-12-29 12:05: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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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可以很美好!一定要爱惜自己!只要善于发现,快乐就在我们身边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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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茶靡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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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楼    发表于2011-01-02 19:00: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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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在我努力减肥的时候,颜锐也在忙活着健身。在qq上向我炫耀,他的肱二头肌有多么发达,并信誓旦旦的要把胸大肌练成B-cup。

运动让人开朗,折磨了我小半年的抑郁症终于不药而愈。它让我变得神采奕奕,日子变得充实而鲜活。放开自己,勇于尝试,世界原来很精彩!

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了自己一份礼物,报名参加了游泳班。如果真的要挑战自己,那就从最怕的事情做起吧。

两个月之后,我由一个旱鸭子变成水里的小鱼,浮在水面或沉下水底,在水中嬉戏或快乐翻腾,也许很久很久以前,我本就是一条快乐的小鱼。

心口的伤疤在逐渐愈合,时间真的可以慢慢冲淡伤痛。日子变得忙碌而充实,我几乎没时间去伤感。

心情放松了,桃花运找上门来。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开始了第一次相亲。朋友说,有个不错的男孩子,和你是绝配,要不要去看看。我说,好。

既然命中注定我和颜锐无缘,那就积极寻找自己的缘分吧。年华不复,人生还有几个六年可以等待?

我不知道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应该如何表现,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

绝配是什么概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对面的男人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稀疏脆弱的几绺头发遮不住光亮的头皮,出于职业习惯,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未来几年的模样,百分之八 九十会是个秃头。

过来人告诉我,看男人,不要看长相。我谨遵前辈的教导,强压下内心的震惊和些许的抵触,开始了我的人生中第一场相亲。

女性杂志上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标题,“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小家碧玉型?知性淑女型?活泼可爱型?性感妩媚型?幽默智慧型?温柔恬静型?野蛮女友型?~~~~~~

研究来研究去,发现一百个男人会有一百种答案。

最好是以上各种优点集于一身,不过这基本上,很难。

而在我的概念里,却只有多话和少话的区别。

你若问我是多话型还是少话型,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我只能说,有时候很多话,像只麻雀,有时候却很闷,像个闷葫芦。

那一晚,我选择做麻雀,因为我碰上了一个闷葫芦。

(224)

事实证明,我选择错了。有时候,闷葫芦不一定喜欢麻雀,而是喜欢同样的闷葫芦。

我唾沫横飞了一晚,分手的时候就预料到结局会如何。不过,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虽说秃头这事不是主观可以决定的,但我还是不希望我的后代将来都跟葛优似的。

太阳照常升起,我的日子依然继续。

有一天,颜锐在qq上和我说,由于让朋友帮忙玩qq农场,他的一个qq号给了朋友,让我把它从我的qq名单上删除。我听颜锐这样说,没觉得有什么,就删除了。但所有熟悉qq的人都知道,删除和删入黑名单是两个概念,删入黑名单,这个人就再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只是从好友中删除,那么下次这人再上线,还会出现在陌生人一栏里。

我从好友名单中删除颜锐最初的那个qq号,没几天我发现陌生人名单里出现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个人的qq名字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明瞳。

我冥冥中预感到,颜锐的生活也许有了新的变化。

很快,这种预感被颜锐另一qq号上的评价证实了。

某月某日,颜锐的qq评价里出现这样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评价人明瞳。我想,这即使不用女人的第六感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很显然,颜锐,有了女朋友。

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明瞳”这个名字再也不属于我了。我早该知道,这一点点贪恋终有一天也要放手的。

我想了想,把用了多年的“明瞳”默默的删去。空白处光标不停的闪烁,等待我填入新的名字。回头看看这些年,一切就像一场梦,一阵风,梦醒了,只留下清冷的风。思索片刻,我填入“清风”二字。

曾经很喜欢的一本小说里,有“清风”和“明月”两个人物。我很喜欢叫清风的那个仙童,他和明月是一对璧人,只可惜,阴差阳错,最终却没能相守。这本小说是很久之前颜锐推荐给我的,我因喜欢那作者的文笔,于是追读了多年他的作品,几乎本本必读。

如今,颜锐早已对神仙鬼怪失去了兴趣,我却把这种习惯一直保留到今天。

“人世间风烟梦寐,人欠欠人,皆是无头之债。你侬我侬,不如一阵清风。”慕容雪村的文笔通常辛辣犀利,却常能直指人心。喜欢这一句很多年,借用来,放在qq里。

过了很久,颜锐突然有一天问我,怎么好端端的换了名字。我说,一个名字用久了容易生厌,好在这不是爹妈给的,我可以经常换着玩。

不是自己的,终归要还的。人如此,名字亦是。

清风为我起,洒面若微风。从今天起,做一缕只属于自己的清风。

(225)

颜锐没事的时候几乎很少给我打电话,但有两种情况除外,一种是他去我的老家办事,一种是与南城人一起喝酒。

颜锐的职业决定了他经常要出差,虽然很少出东北,但大大小小的地方没少跑。每次去我的老家丰城办事,都会打电话给我,或者是出发之前,或者是已在当地。这个又穷又落后的贫困县能让他每到一次都想起我,思来想去,我只能把它理解为朋友的关怀。

颜锐通过一场官司结识了一群在东北做生意的南城人,偶尔会在一起吃饭聊天。于是,酒酣兴起的时候,会带着些许的醉意打电话给我。但每次说不了多久就挂了,实际上除了告诉我和南城人喝酒之外,也再没什么可说的。

九月末的一天下午,刚刚收完一个住院病人,正埋头写病历,颜锐的电话打进来。颜锐新换的号码我没保存,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串数字。我于是习惯性的用礼貌的开场白,“喂,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里颜锐气愤的大声嚷嚷,“丫头,怎么每次都问我哪位?我的新手机号为什么不存?”

“那个,我忘了。”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有事?”我问。

“没事不能打电话给你?”颜锐反问。

“呵,当然不是。”

“。。。。。。”

“。。。。。。”

不约而同的,我们俩同时在电话里沉默。

“丫头,想你了。”好半天,颜锐软下口气,低声说。

“哦。”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和几个南城人喝酒呢,喝高了,就想起你了。我和他们说,我在南城有一特好的朋友,在当地最好的医院里做医生。”

“晕,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南城人真抠门,请我吃饭都是青菜,舍不得叫海鲜~~~”

“人请你吃饭,请什么就吃什么呗,还挺挑。”

“对了,丫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准备买车了。下次你过年回来,我就可以用自己的车送你回家了。”

“是吗,太好了!”

“不行,我得挂了,那帮人叫我了。有空给你打电话,注意身体。”

“好。”

挂了电话,心情很复杂。靠在椅子上发了会呆,琢磨颜锐刚刚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想不通。算了,把酒话当真,秀逗了!

(226)

快年底的时候,颜锐在QQ上向我透露,他父母单位准备盖几栋家属楼,内部价很划算,但要一次性付齐,不能贷款。颜锐算了算手里的钱,怎么都不够,苦恼的很。

我建议,把车卖了,颜锐一口否决,说如果非要卖车不可,还不如不买房了。

颜锐向一个颇有家底的亲戚借钱,请亲戚全家在城里最贵的餐馆大吃了一通,又说了不少好话。吃完之后,亲戚满脸为难,“那啥,这事吧,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从此再无消息。

其他的朋友更是还没等说借钱的事,就先躲到一边。气的颜锐和我抱怨,“先前冲我借钱的时候一个个都跟孙子似的,现在全成大爷了,这世态真他 妈的炎凉。”

我说,要不我赞助你些吧。还没等我说完,颜锐打断我,还是算了,你那点收入,自己也勉强维持。

既然颜锐这样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上赶着帮忙出力的,但上赶着借钱给别人,还真是有些那啥。

两年前,我回老家过年的时候,让颜锐陪我去自动取款机取钱。颜锐眼神特好,在我取款的时候,看到我工资卡上少的可怜的存款。从那以后,他总觉得我活的很清苦。实际上,除了刚上班的头两年确实很艰难外,从第三年开始我的经济情况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加上平时很节俭,一年到头很少买衣服,也几乎不买化妆品,更很少出去吃饭,所有收入都存起来,渐渐有了一些积蓄。

我有心想帮颜锐,想想颜锐的态度,又犹豫了。

隔了几个月,快到年底时,颜锐再次提起这个烦恼。我想了想,觉得不能这样看颜锐的笑话,不管怎样,我想帮他。于是旧事重提,颜锐,我借钱给你吧。

颜锐仍然拒绝我,笑着说,丫头,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感谢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再说,你能有多少钱啊?

我说,多了没有,但能帮多少是多少。我也不急着用,你什么时候手里宽裕了再还我。

颜锐想了想说,等你回来再说吧。

07年我刚刚参加工作时,向颜锐借了五千,颜锐即使当时出差在外,还是马上托人汇了五千给我。三年后,我才还上。这期间,颜锐几次说不要还了,当送给我了。我坚决不肯,他又说,那最后还完其他人再说。这钱虽不多,但这份情意,我始终不能忘。

现在我有能力也有机会去帮助他,为什么不呢?

做人,总要懂得感恩。

(227)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接近新年的时候,我提前请假回家。在北京倒机时停留了两天,和几个朋友聚了聚。一天晚上,正和大伙在饭店吃饭,颜锐的电话打进来。

“哎,哥们,啥事?”我正和朋友们聊的开心,接电话时语气也很轻快。

“你干嘛呢?”

“和几个朋友吃饭呢。”

“那什么,你哪天到长春?”

“不知道啊,我可能还要转道去吉林一趟,几年没回去了,我大学时几个好姐妹说要聚聚。”

“哦。那你还到长春么?”

“看情况吧,要是能买到票,就直接回家了。你有事?”

“那什么,要是来长春的话,我想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说到这里,颜锐的声音有些迟疑。

“什么朋友啊,男朋友女朋友啊?”我笑。

“你说呢?女的呗。”

“哦。”本来高兴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心上像被砸了一块重石。该来的终于来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怎么样啊?”颜锐见我不出声,继续问。

“那什么,我看还是不见了吧。”

“嗯,那好吧。你路上小心,如果到长春的话,提前给我打电话,我送你。”

“好。”

放下电话,心里有些难过。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知道呢?我已经死心了,干嘛非要雪上加霜呢?

身边都是朋友,不好把心事表现在脸上。于是重新打起精神,和朋友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只是,那菜吃起来越发没了味道。

晚上躺在床上,朋友已经酣然入睡,我却辗转反侧。

我宁愿今天没有接到颜锐的电话。我想不通颜锐干嘛一定要告诉我,他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么?难道是怕我余情未了,将来会继续纠缠他?这一晚心里翻江倒海,一遍遍在心底质问着颜锐也折磨着自己。

我是个懦夫,宁愿做只鸵鸟。我想装作不知道,可颜锐却生生的把我的头拉出来,让我面对我不想面对的现实。

我又伤心又生气,决定以后回来再不去找颜锐了。

伤心什么?因为失落。生气什么?还是因为失落。因为我的彻底放手,颜锐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我,却仍在异乡独自漂泊。

失落的滋味很难过。

(228)

再一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吉林市。

从机场大巴下来的时候,我冻的眼泪都出来了。几年没回来,怎么越来越冷?

我站在七妹事先指定的地方等了两分钟,冻的手脚快没知觉了,于是得得瑟瑟的掏出手机给七妹打电话,“咋还没看到你们啊,走哪儿了?要冻成冰棍啦!”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七妹在电话那头急忙安慰我。

刚挂了电话,隔着马路另一边,老远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循声望去,不是我那七妹还能有谁。

一步一滑的跑过去,到了跟前一看,妈呀,巴掌大的一辆小车,挤了四个人,加我就五个了。

妹夫开车,琳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冲我招手,开心的叫我“四姐”,这丫头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没变。

老大和老五坐在后排急忙给我倒地方,留出一块小小的地方让我挤进去。这俩胖妞,加起来快三百斤了,真是占地方呀。一闭眼,我半边身子坐在老五身上,车门好歹是关上了。门外冰天雪地,车内温暖如春,就是,有点挤啊。

一上车,大伙七嘴八舌的和我说话,我有些应顾不暇。老大说,“小四儿,咋说话还变味儿了?”

“就是,就是,都听不出东北音了,一张口就是南城味儿。”老五撇撇嘴,随声附和。

“咱四姐那叫入乡随俗,这不显得浑和嘛。”琳回过头替我圆场。

“去去去,谁四姐啊?谁四姐啊?”老大翻了一个白眼。

“老五也提前放假了?”我把手伸进老五衣兜里取暖,冲她笑。

“没呢,和同事窜了两天班,过两天就得回去。”老五握住我另一只手,帮我暖着。

“你五姐现在可忙了,常常连台,动不动就加班,打电话都不接。”老大伸过头来说。

“去去去,谁五姐啊?谁五姐啊?我可比她大呢?”我学老大刚刚的样子打趣她。

“哈哈哈。。。。。。”琳在前排笑的花枝乱颤。

“哎,四姐,今天我可是托你的福了。这一冬天,头一回出门。”琳笑了一会,回头说道。

“咋的呢?你家老头软禁你?”说着瞟了一眼前排开车的妹夫。

妹夫马上大声伸冤,“四姐,这可不赖我。”

“那啥,这不还带个孩子嘛,天儿这么冷,没法带出去,我也就和孩子一块天天在家里猫冬了。”琳解释道。

“噢,忘了你家大宝儿了。也不知长啥样了,上次你给我看照片,长的可真漂亮,像妹夫。将来肯定是个文静的小姑娘,千万别像你,破马张飞的。”

“谁呀谁呀,像她 妈咋了,她 妈多活泼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琳不服气的大声辩解。

“呀,还花见花开,来,让俺们大伙儿看看,怎么花见花开的。”老大伸手搬过琳的头,盯着她的脸做研究状。

“哈哈哈~~~~~”

车厢里,一片笑声。我靠在老五胖乎乎的身上,眯上眼睛,闻到幸福的味道。

(229)

到了家,迎接我的是被抱在奶奶怀里的漂亮娃娃,一身奶味,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一涌而进的几个人。

“哎,琳琳,你家娃儿好像又长高了点。”我一边脱鞋一边说。

“最近经常给她补钙,是比从前能吃些。这前几天还病了一场,刚好,不然比现在还能胖乎一点。”琳甩了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卫生间洗手,洗过手后从奶奶怀里接过娃娃。

我脱下外套,凑到这小娃儿跟前,她盯着我看,我盯着她瞧,琳拍了我一巴掌,“干啥,你俩练对眼呢?”

“看看嘛,看看怕啥。哎,我给你家瑶瑶当干妈吧?”

“得了吧你,你这干妈几年也回不来一次。你还是自己趁早生一个,这是正经。”

“切,不干拉倒。”

在沙发上刚暖和过来,琳说四姐可能都饿了,咱去吃饭吧。于是一群人又穿戴好,往出走。妹夫在家看孩子,没有同去。

我一边抱着琳琳的胳膊,一边挎着老大胳膊,脚底下直打滑。好在饭店不远,就在小区对面,没几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家韩国烤肉店,去的早,客人不是很多。我们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我和琳并排,老大和老五并排坐在我们对面。

点了一桌子好吃的,我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口水横流,不知从哪儿开始下筷子。梦里都想吃的东西,终于能摸得着也吃得了,胃口大开!

琳在一旁帮我们烤肉,大大也帮忙翻烤。我和老五自持是客,只闷头大块朵颐。

老五吃着吃着,不知从哪儿抽出颗香烟,啪的一声点着了,靠在椅背上吞云吐雾。读书的时候她就学会了抽烟,这么多年了,烟越来越频。

“老五,你少抽点。你说你整天又抽烟又喝酒的,一天天吊儿郎当的,谁敢要你?”老大扇了扇烟雾,一副大姐的模样教训起老五。

“嗨,我都不急你急啥。我们家现在都不管我了,我爸我妈已经麻木了,再唠叨,我该啥样还啥样,大不了我少回去几次就是了。”老五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串烟圈。

老五家本是长春外五县的,有一个哥哥。哥哥在长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安家之后就把父母都接了过来。老五本科毕业后留在本市一家妇产科医院,去年家里在开发区给置办了一套房子,又买了一辆车,老五自己单过。老五脾气不好,有些另类,有时候容易走极端。但心眼特好,爱帮助人,为人很仗义。说话幽默,表情丰富,曾经是当年寝室八姐妹中的四大开心果之一。大学时处过一个男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分了。后来好像又好了,不过听说又分了。这么多年,分分合合,谁也搞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状况。

“还有你啊,小四儿。你说你倒是不抽烟也不喝酒,有份稳当的工作,人也长的不赖,咋还没把自个儿嫁出去呢?”老大做头疼状。

“得得得,怎么说着说着又扯上我了。三姐不是也没谱么?三姐在广州混的也不赖,听说经常带着体校的学生天南海北的参加比赛,日子过的也挺滋润的,可现在不也单着么?”我灵机一动,急忙把远在广州的三姐搬出来当挡箭牌。

“你们啊,一个个的,就是让人不省心。”老大叹气。

“二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自从毕业后,这么多年了,也没她的消息,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琳放下筷子,也叹气道。

“你二姐当年就和大伙儿不亲,那时候总和小金鱼儿在一起。不过你二姐那人还是挺不错的,可能是平时家里娇生惯养的,有些娇气。”老大说。

“哎,小八和小六咋样了?小六孩子挺大了吧,我找工作那年听说她怀孕了,现在孩子能满地跑了吧。小八和他男朋友结婚了吧?我好像听谁说过,一起留北京了。”我看气氛这么低沉,于是转移话题。

“我说的呗,还能谁说的。四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琳神秘的说。

“啥?”我凑过去。

“小八怀孕了!”

(230)

全桌就我一个人做吃惊状,整半天大伙全知道。

自从知道小八怀孕后,小八的婆婆第二天就从老家杀到北京,天天像伺候公主一样守着她,连电话都不让打,说是有辐射。小八偶尔偷偷的给老大打电话,说几句就挂了,生怕婆婆看见了又唠叨。

我替小八高兴,想起那一年我去北京找工作,她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小八也要做妈妈了。

“对了,你们猜我这次从北京过来在机场遇见谁了?”我突然想起机场那场巧之又巧的意外相逢。

“谁啊?”大伙异口同声的问。

“媛媛和大同,还有他们的孩子。”

“媛媛和八八家离得很近,在同一个小区。”老大说。

“我在候机厅都没认出他们来,是媛媛叫我,我才反应过来。你说多巧啊,这都能遇见。这俩人终于走到一起了,咱们教室当年那么多对,最后成的可没几对。”

“是啊,青青和方子去年结婚的,这一对算是修成正果了。还有燕子和黄毅,听说一毕业就结了。剩下的,好像都分了。”琳说。

“你五哥和小晴不是也成了么?”老大提醒道。

“对啊,把他俩忘了,前几天还在校友录看到他们的结婚照呢。”琳笑。

“别提校友录了,我最后一次进去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去年。那天闲极无聊,打开校友录闲逛,进去一看,不是秀结婚照的就是炫孩子满月照的,这把我伤的。发誓再也不进去了,太打击人了。”我委屈的说。

“你呀你呀,早知道着急也不至于到现在。”老大用指头戳我脑门。

“四姐,其实也不用急。这缘分要是到了,结婚还不快啊,结了婚就抓紧生娃呗,不行两件事同时办,现在不是流行先上车后补票嘛~~~~”琳冲我坏笑。

“你四姐这么老实的孩子估计不会,要说你五姐还差不多。”老大笑着看老五。

“我咋了?老大偏心,四姐咋就不能啊,没听人家说么,越是看着老实的孩子越容易做惊世骇俗的事。”老五冲着我坏笑。

“打你个惊世骇俗!”我笑骂着用筷子虚打一招,老五灵敏的闪了过去。

“愿四姐将来找个惊世骇俗的姐夫,来,干杯!”琳举起酒杯。

“干杯!!!”三只酒杯碰上我的,我红着脸喝下这杯酒,那酒里漾着惊世骇俗又无比温暖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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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镜下世界,几癫几陶然; 赏粉蓝画卷,几醉几成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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