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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爱,永不止息(全文完)

花开茶靡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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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距离最初玩这游戏,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游心有了华丽的装束,大侠的称号,拉风的坐骑,盖世的武功。明瞳也渐渐成长为一代女侠,实现了骑着五彩金凤在天上灰来灰去的愿望。

我们一起去海岛上捉宠物,一起到蹴鞠场上结队踢球,一起去城外砍杀Boss,一起到地府斩妖除魔。我们彼此照应,互相扶持,一同在武侠的世界里遨游山水,闯荡江湖,肆意的过着快乐的生活。

有一天,彦锐兴冲冲的告诉我,丫头,我发现了一个新的玩法。我们可以自己做吃的、药丸和武器,而不必再花钱买。

有此等好事?!我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怎么玩。

彦锐教我如何钓鱼,如何种地,如何采药,如何采矿,如果炼铁,只有肯下功夫,吃穿用度都可以自己制造。我喜欢这种新的玩法,玩腻了打打杀杀之后,田园般的生活给人不一样的平静。除去自己需要的,多余的还可以拿来卖钱,充实钱庄和仓库。

于是除去每天必参加的蹴鞠比赛及棋王争霸,我几乎都在快乐的忙活这些事情。在城外的庄稼地里撒下种子,然后跑到野外去采集草药,偶尔带些矿石回来。庄稼熟了,系统会自动提醒,于是忙不迭的跑回去收割庄稼,然后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再把积攒的矿石和水晶,拿到铁匠铺做成武器,高价卖出去。忙好这些之后,最后跑到太湖,找一处小水洼架上鱼竿静静的垂钓。我常常利用这个时间,从入定的状态苏醒出来,在房间里转几圈活动活动筋骨,或者去找些吃的补充补充能量,要不就去和彦锐在qq上聊会天,彼此交流交流经验。

越近年底,南城的雨越是连绵不息,寒气和潮气堆积在一起,让人很不舒服。在这样的雨夜里,能和彦锐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着自给自足的男耕女织的生活,却可以让人将不快一扫而光,心里洋溢着快乐和满足。

这种日子过了不久,新年就快到了。我提前向主任请好了探亲假,订好了机票,去海鲜市场给彦锐买了些他喜欢吃的海鲜干货邮寄了回去。又马不停蹄的趁着年前商场打折,给老爸买了双棉皮鞋。忙活完这些之后,才想起给自己买双厚实的棉鞋,在南城每天穿着运动鞋跑来跑去,回到老家,再穿这个,脚趾头就甭要了。

一切准备完毕,就等着回家。

推开窗,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连绵不绝,冷风夹着雨丝钻进衣服里,阴郁的冷,突然好想东北的雪。

(203)

这一次是下午到达长春。

彦锐正在司法厅办事,赶不及来接我,让我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拖着皮箱想来想去不知道去哪儿好,鬼使神差的乘车来到了读书时住过的宿舍。

门前的南街超市还是原来的模样,宿舍楼门前的光树杈好像又多了些枝丫。在楼门前站了一会,冷的厉害,于是拖着皮箱进了楼门。

怎么看门的大爷换成了大妈?

“阿姨,你好。我是原来在这里住过的学生,回来探亲,朋友有事耽搁了一会没能来接我,我能进去暖和暖和么?”我透过小窗,乖巧的和里面的大妈套近乎。

“行啊,你进来吧。”大妈挺热心。

我拖着皮箱走进门卫,一股热气迎面扑来,一下子驱走了身上一半的寒气。我笑了笑,放好行李,大方的坐在靠着暖气的床上。

“阿姨,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原来的那门卫王大爷呢?”我一边将手放在暖气上取暖,一边好奇的问。

“姑娘,你走了有几年了吧。王大爷去年冬天哮喘病犯了,被儿子接回老家了。”大妈一边打着毛衣,一边和我闲聊。

“姑娘,你哪年毕业的啊?哪儿人啊?”大妈许是也闲极无聊,情不自禁的和我攀谈起来。

“我07年毕业的,老家在长春周边地区一个小镇。”

“那你现在在哪儿上班啊?”大妈继续打听。

“在南城,呵呵。”

“听说那旮旯有钱人贼多,都戴老粗的金项链,是不是真的啊?”大妈停下手中的活计,一脸兴奋的向我打听。

“有钱人是挺多的,但没那么夸张,呵呵。”一边说,一边心里觉得好笑。老粗的金项链?我想想啊,好像真是见过不少人这样戴。不过现在不流行这个,在脖子上吊着好大一块玉,这才是时下有钱南城人的标志。我有时候会替他们担心,那么大一块,栓脖子上不沉么?

正在胡思乱想中,大妈继续八卦,“你朋友干嘛的?在哪儿上班?”

“啊,我朋友是律师,在大成律师事务所上班。”

“呦,不错嘛,是你男朋友么?”大妈冲我眨了眨三角眼。

“这个,呵,不是不是,我们就是好朋友~~”我一边尴尬的解释,一边佩服大妈的八卦。担心的想,这要是再坐一会,十八代祖宗都能被这大妈折腾个遍。

正想着,彦锐的电话打过来,“丫头,我现在正往单位走,你打的到我们单位来吧。”

“好的。”放下电话,我大呼了一口气,哥们的电话太及时了。跟大妈道过谢之后,逃也似的出了门。

刚跨出门半步,大妈追了出来,“姑娘,有空回来玩啊!”

我冲大妈笑了笑,心想这大妈八卦是八卦了些,但人还挺热情。

坐在出租车上,车两旁的楼房和树影急速倒退。离开了两年,长春的哥的急脾气丝毫未改,载着我不知钻了多少个胡同,超了多少辆私家车。终于到了彦锐单位门口,甫一站定,出租车一梭子穿了出去,屁股后面窜出一长溜黑烟。

我扶了扶头,唉,有点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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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茶靡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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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4)

彦锐换了办公室。

这次回来之前,彦锐就在qq上给我发照片,兴高采烈的让我看他新的办公室。原来的办公室住的好好的,干嘛要搬?我不禁好奇。

彦锐告诉我,由于自己独立了之后,和事务所签了合约,属于合伙人之一。原来的办公室是免费给所里办公人员的,现在他的身份不同,一切费用需要自己承担。于是彦锐搬离了二楼,将四楼一间办公室粉刷装饰一新后,正儿八经的有了自己挂牌的办公室。

敲开门,彦锐一张疲倦的脸出现在眼前。“欢迎回来,程大医师!”彦锐一见面就坏笑着调侃我。

“恭喜乔迁新居,彦大律师!”我憋住笑,一边放好行李,一边打量着彦锐的新办公室。

房间比原来的办公室要小一些,但收拾的窗明几净,墙壁漆的洁白如雪。正对面的窗子透进午后的阳光,将房间里氤氲的格外温暖。窗旁一面墙放着古色古香的书柜,玻璃窗里的书籍码的整整齐齐。书柜对面是彦锐的大大的办工作和舒适的老板椅,桌面一角放着一方玉制的石狮印章,晶莹剔透。除此之外,桌面上一如既往的凌乱,电脑,烟灰缸,文件,笔筒,手机,烟盒等等,满满的铺了一桌子。桌对面,是一个简易的折叠沙发。沙发对依次是两张座椅一张茶几和之前的大鱼缸。鱼缸倒是清洗的干干净净,换了水草,贴上了背景纸,打开了暖灯,里面自由自在的游着十几条燕鱼。门的上方,端端正正的挂着一个石英钟,滴滴答答不紧不慢的走着。

我站在中央环视了一圈,冲彦锐竖了竖大拇指。很符合彦锐一向的风格,简约典雅,又不失现代气息。

我脱下外套,自然的坐在彦锐的老板椅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腰上顶着个什么东西,软绵绵的,回手抽出来一看,是我当年送给彦锐的靠背。上面的绒毛早已不复光泽和柔软,打了绺,变得有些粗糙,但靠起来还是那般舒服。

我一眼看到电脑上彦锐正在玩的游戏,哈,游心正悠闲的在湖边钓鱼。

彦锐走过来,胳膊杵在桌子上,和我讨论起了游戏。“昨晚玩到很晚,你不在,那个棋局里的boss特难打,冲了几次,差点小命都没了。没有你在我身边给我加血,还真是心里不踏实。”

“看出我的重要性了吧,哈哈。”我一边操纵着游心,一边骄傲的说。

“嘿,你没少钓啊,够做好多盘鱼香肉丝了!”我兴奋的手舞足蹈。

“这还不够,等我买到配方,咱们再做些更高级的,能够提升血和气的~~~~”

我和彦锐一边聊着,一边查看仓库和钱庄里的积蓄。发现我们的积蓄又多了很多,这都要归功于最近我们的勤劳致富。就是级别升的慢了些,武艺有些落后。

我熟练的操作着游戏里的东西,一会显示出地图,一会招出坐骑,一会演练一下招数,看的彦锐目瞪口呆。“丫头,你那刚刚怎么弄的,地图怎么一下子跳出来?我平时都要用鼠标去点上面的图标才出来的。”彦锐好奇的问。

“按ESC键就出来了,你不知道?”我很惊讶。

“还有那个转换你怎么整出来的?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彦锐像发现新大陆一般。

“想不到我也有比你知道多的时候,哈哈!”我得儿意地笑,我得儿意的笑!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丫头,你可以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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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荷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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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 楼    发表于2010-12-08 23:23: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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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我都想去学学游戏了,还一点不会玩。要会学习会工作会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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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完美的个人,只有完美的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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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楼    发表于2010-12-16 18:13: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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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

这次回来之前,彦锐主动请缨,要开车送我回家。但时间上要耽搁一下,向朋友借的车要第二天才能空下来。我乐得能和彦锐多相处一些时间,巴不得那车永远空不下来。

和彦锐讨论了一会游戏,这家伙一个劲儿的打呵欠。一问才知道,昨晚玩游戏玩到很晚。

“睡一会吧,你下午不是没事么?”自从一进门就见他一脸疲倦,我忍不住劝他去睡一会。

“嗯,真得睡一会。”彦锐打着哈欠应我。

彦锐晃晃悠悠的走到折叠沙发旁边,拉开成一张床,靠在墙角。又从柜子里抱出棉被和枕头,一转头瞥见我杵着下巴在看他,于是转过身坐在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说,“你也来眯一会吧。”

“我不困,你睡吧。”我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害羞的躲在电脑后面,发出蚊子大的声音。

“不困就找本书在我旁边看,最近供暖不足,下午屋子里有点冷。你把脚放进被子里,披着我的大衣,别感冒了。”彦锐说着说着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我搓了搓冰凉的手,发觉他这屋子确实是有些冷,不如从前暖和。转念一想,我恋他这些年,和他聚少离多,难得他这样待我,干嘛还跟小姑娘似的扭扭捏捏。再说不过是在他旁边看看书,有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儿,心中顿觉释然。起身披上彦锐厚实的外套,挨着彦锐坐下,脱下鞋子,把一双冰凉的脚伸进棉被里。

彦锐已经困的迷迷糊糊,还不忘把下面的被子往我这边拉了拉,帮我盖好腿和脚,才放心的睡了。

我在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路,精神的很,于是捧着一本《读者》靠在身后的墙上漫不经心的翻看。

彦锐真是困了,躺下没一会就打起了呼噜。睡的很沉,身上盖着的花棉被随着他的呼吸有节律的一上一下。我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见他一张胖脸睡的红扑扑的,一颗心变得柔软。

于是放下手里的书,转过身,用一只手斜倚着头,端详着他睡梦中的脸庞。

这一张脸常常出现在我的梦里,但多数时间比较模糊。梦里我总是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走近他的身边。那一张脸,也始终模糊不清。

现在,他在梦中,而我清醒,这一次,他的脸不再模糊而是清晰又真实。忍不住伸出手想去描画他的眉眼,却只伸到半空中就停了下来。彦锐翻了个身,无意中和我面对面。我以为他醒了,急忙收回手,飞快的捡起书转正身子,目不斜视的盯着匆忙中拿倒的书。糗大了,糗大了,这回真是糗大了!

盯着书,一动不敢动,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呼噜声又起。我把书扔在一边,冲睡梦中的彦锐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

呼,虚惊一场。

(206)

发了一会呆,忍不住又转身看彦锐。

弓成虾米状的彦锐,睡得像个孩子,半条胳膊露在被子外面,头快埋进棉被里。我怕他冻着,替他拉了拉被子,盖住胳膊。

盯着他看了一会,见他睡的很沉,于是又拾起扔在一旁的《读者》,一页页翻看起来。

伴随着彦锐的呼噜声看书,不但不觉得吵,反而心里很安静,很踏实。《读者》的一篇篇小故事,字里行间一如既往的洋溢着温馨、温暖和温情。而在这样的冬日里,守在熟睡的彦锐身边,读起来,更多了一份温柔。

日渐西斜,房间里的阳光一点点暗下去。一本书读到大半本的时候,字迹变得越来越模糊。索性放下书,靠着彦锐躺了下来。

彦锐还在睡,额上些许的汗。两只手都扔在被子外,一只脚斜斜的伸出被子,想来是睡热了。

我侧着身子枕着一只胳膊,靠在彦锐身边,再一次端详他睡梦中的脸庞。

光线虽然有些暗,但依稀能看清他的脸。彦锐胖了,脸颊上的肉很突出,向两边隆起,显得头也比从前大了一些。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皱纹,额头眼角,细细密密的,但不仔细看不容易发现。

想起第一次见他是在视频上,当时有些清瘦。板寸,浓眉,不苟言笑,帅气中又有一股英武之气。我见过彦锐穿警服的样子,表情严肃,身板挺的笔直,很有型。我曾把这张照片要来做纪念,一直放在我的钱包里。

第一次正式见他,发现他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身材有些魁梧。之前被他的脸迷惑,一直以为他会是书生般单薄的身材。他阔步走过来笑眯眯的伸出手说“你就是程昱吧?”的样子我一直忘不掉,他笑起来很好看。在那之前,我从没想过“好看”这词儿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但我找来找去,发现除了“好看”这两个字,任何词儿都难以形容他的笑容给我的感觉。

时光流逝,我们已经认识了五年。五年的光阴里,我见证了他的成长。可以说,除了他的亲人,我是唯一一个对他的经历了如指掌的人。或者,在某些程度上,我比他的亲人更熟悉他。从落魄到成功,从卑微到强大,从他踏入律师这一行,我见证了他所有的迷茫与坚定,辛苦与收获,焦虑与从容。在精神世界里,我陪着他一同成长。

我们这一路走来经历那么多,着实不易。想到这儿,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轻轻的握住他的手。掌心里传来他的温度,厚实的手掌与我的一双小手相对,让人心里格外的踏实。

“几点了?”正当我沉浸在这一刻难得的温柔时,彦锐睡意朦胧的问我。

“四点半了。”

我伸开枕在头下的胳膊,将头靠在彦锐另半边枕头上,握着他的手却舍不得松开。而彦锐也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反手将我的手握住。

彦锐闭着眼睛半睡半醒,一时之间还懒得起来。我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摸他的脸,用手指勾勒出他的轮廓,指肚轻柔的滑过他的面庞,感受着他难得的温柔。

他闭着眼睛,似睡似醒,任由我在他脸上轻抚。我的心飘起来,这是梦吧?

手指滑过他的唇,勾出唇的轮廓。“有没有人说过你长了两瓣桃花唇?”我一边勾画着他的唇,一边轻声问。

“唔,有过。”彦锐依旧闭着眼睛,懒洋洋的答我。

“你胖了,脸都圆了。”我爬在他怀里,手放在他的脸颊上,轻笑。

“唔,你也是,胖丫。”彦锐闭着眼睛,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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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5 楼    发表于2010-12-16 19:55: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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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7)

肚子不争气的在打鼓。我把头埋在彦锐的胸前,贪恋这一刻的温柔。一遍遍描画着他的眉眼,想用这种方式将他的面庞刻在记忆里。

和彦锐紧紧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真想这样到地老天荒。

可肚子却不停的在抗议,我终于忍不住,抬起头腼腆的笑,“哥们,我饿了。”

彦锐搂住我,压下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说,“丫头,再躺一会,就十分钟,我真是不想起来,昨晚玩到很晚,好困啊。”

我老实的靠在他的肩膀上,安静的不出声,任肚子里鼓声大作。

其实说完自己就后悔了,干嘛说自己饿了,就这样和他多待一会不好么,难得他这样温柔待我。你啊你啊,怎么不知道珍惜呢?

正在自责,彦锐翻身起来。一下子离开他的怀抱,心里突然空空的,怅然若失。

“丫头,把水杯递给我,好渴。”彦锐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指了指办公桌上的茶杯。

我穿上彦锐的大衣,下床的时候正要穿自己的高跟鞋,突然瞄了一眼一旁彦锐的浅口棉皮鞋。转了转眼珠,把伸出去的脚换了个方向,插进彦锐的四十二码皮鞋里。

我趿拉着他的一双大鞋,套着他的大外套,一扭一扭的帮他端过来水杯。彦锐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个底朝天,又把空杯子递给我。转过身,我又一扭一扭的将空杯子放回桌子上。

一回身,发现彦锐靠在被子上眯着眼笑着看我。“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我调侃他。说完不好意思的从长长的袖筒里伸出手,不自然的撩了一下前额的头发。

“丫头,你~~~~~”彦锐突然叫我,却又欲言又止。

“什么?”我走过去。

“呵呵,没什么。”彦锐笑,又说,“那个什么,把鞋还给吧,看你穿的挺来劲。”恢复了精神的彦锐,又开始贫。

我走过去换回自己的高跟鞋,把一双大鞋换下来,嘴里嘟囔着,“给你给你,像谁爱穿似的。”

彦锐无奈的摇了摇头,翻身下床,蹬上鞋,回身收拾好被褥和折叠床。

我拢了拢头发,突然想起随身带了木梳出来,于是从包里翻出当年彦锐送我的那把“谭木匠”的木梳,对着橱柜的玻璃门梳头。

彦锐收拾完走过来,趁我不留神抓过我手里的木梳,放在手里来回看了看,“这是我那年送的那把?”

“嗯。”我又从彦锐手里夺过木梳,继续梳头。

“甭在这儿梳了,卫生间里有镜子。我们顺便洗把脸,我有毛巾和香皂。”

我跟着彦锐出门,看他没有锁门,于是站在走廊里傻乎乎的问,“你怎么不锁门,东西丢了怎么办?”

彦锐皱了皱眉,回手又重重的关了一下门,然后大声说,“锁了。”说完,冲我眨了眨眼。

我恍然大悟,这个臭彦锐,为了省事,鬼主意还挺多。

两张湿淋淋的脸,冲着镜子相视而笑。多久没有这种幸福的感觉了,好像是上辈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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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8)

在彦锐家借宿一夜,第二天一早,彦锐早早的载着我回家。

东北的冬天刺骨的冷,尤其是早晨没出太阳的时候。打开车门,寒气逼人。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冻得瑟瑟发抖。彦锐急忙打开空调,将风向调向我。我裹了裹单薄的棉袄,打了个冷战。

“饿没?”彦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我。

“有点。”

“一会路上买点吃的吧,我下午还有事,不然不会这么赶。”彦锐一边回身倒车,一边歉意的说。

“没事,早点走,我也早点到家。只是辛苦你了,这么冷的天还要起早送我。”

“别扯淡,跟我客气什么啊。”彦锐眼皮也不抬,目视前方。

“。。。。。。”

“还冷么?”隔了一会,彦锐问我。

“好多了,就是脚还是冰凉冰凉的。”说着,我将两只脚互相撞了撞。

“把鞋脱了。”彦锐突兀的说。

“脱鞋干嘛?”我惊讶的问。

“脱了鞋把脚放在我的坐垫下面,包你暖和。”

“啊?”

“啊什么啊,不知道光棍屁股下面三把火呀?”彦锐坏笑。

“去你的。”我扭过头,装作不理他。

“听我的吧,把脚伸过来,空调温度上来还有些功夫呢。”彦锐正色道。

我见他不似在开玩笑,而且一双脚也确实冷的厉害,于是顺从的脱掉鞋子,露出一双穿着白袜的小脚,转身快速的塞进他的坐垫下面。彦锐抬了抬一边的屁股,等我放好了脚,又轻轻的坐正。

“压着疼么?”“硌着你没?”我和彦锐同时问对方,意识到我们在说同一件事后,彼此相视一笑。

“没事,我肉多,啥感觉没有,嘿嘿。”彦锐习惯性的坏笑。

“我也没觉得压着,不过你这肥臀确实挺保暖,暖和多了,嘻嘻。”我捂着嘴笑。

靠在车门上,我摆弄着手机,对着彦锐想来张特写。怎奈路上颠簸,总是照得很虚,鬼影一般。

“别照了,这么颠,你照不清楚的。”彦锐一句话让我彻底泄了气。

无奈的收回手机,无意中瞥见屏幕上的“录音”键,突然触动心里一根弦。在南城的时候,每每想念彦锐时,特别希望能听到他的声音,但又不能总去打扰他的生活。何不,何不将他说的话录下来,以后想念时,可以随时放出来听听。

不动声色的按下录音键,把手机放在手心里假装把玩。偷瞄了一眼彦锐,见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不禁心中暗自偷笑。耶!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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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昨晚你们家楼下挺吵的,还有大半夜有放炮仗的。”我没话找话说。

“别说我们楼下了,全中国都这样。”

“可能是快过年的缘故。后来我又听到一男一女在楼下吵架,这一晚上还真热闹。”

“我倒是什么都没听见,一觉到天亮。”

“哥们,这是哪儿?我怎么好像来过。”我指着车窗外。

“南关啊,再往前走我记得路边有家律师事务所。”

“你以前工作过的那家?”

“不是,不在这儿。”

邓丽君绵绵的嗓音似有似无的在车内缭绕,我有些昏昏欲睡,打了一个哈欠。车窗外冷风呼啸而过,不知不觉出了城,四周都是田地和村庄。之前在路边的小店彦锐买了些吃的,我们在车上随便对付了一餐。此刻吃饱喝足,加上又起的早,有些恹恹欲睡。

“哎哎哎,你别睡啊,你一打瞌睡我都困了,陪我聊会天。”彦锐关了音乐,扭头看我。

“你闻到车里有什么味儿没有,我怎么闻到一股烟味儿。”我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问彦锐。

“你看外面。”彦锐指了指窗外。

“噢~~,我懂了。”只见车窗外错落低矮的平房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好嘛,都开始做早饭了。

“叫你一说,我也想抽烟了,你介意么?”

“没事,你抽吧。”

彦锐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了,吸了一口,扭头看看我,又回头把车窗开了一条缝,冲着缝隙吐出一口烟。然后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把香烟举在车窗旁。

冷风顺着车窗缝隙涌进来,呼啦啦的响。彦锐吸了半根就掐灭了扔出窗外,然后关上了窗。

“冷么?”彦锐问我。

“不冷,倒是你,怎么外衣也不扣上啊,刚开着窗,感冒了怎么办。”说着,我伸手替他拢了拢衣襟。

“哎呀,没事。”

“给我剥个橘子吧,渴了。”彦锐说。

我转身从后座上拎过从南城带回来的小橘子,剥了一个,仔细除去上面的筋,塞了两瓣到彦锐的嘴里。

“你这次带的橘子比第一次回来带的甜,那次都是苦的。”

“那次可能是被风吹了,冻了,所以苦。”说着,自己也拣了一瓣塞进嘴里。

不知不觉,窗外已经阳光明媚,车内也暖和上来。我把脚从彦锐的座位上拿下来,又懒得塞进鞋里,于是盘着腿坐在座位上。

“丫头,你把这儿当你家炕头了?”彦锐见我这一出,忍不住调侃我。

“咋的,不行啊,我就爱这么坐。”我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你爱怎么坐怎么坐,地方不够的话,后面还能躺着,哈。”

“对了,帮我把眼镜擦擦吧,上面都是灰,好久没戴了。”彦锐扯下眼镜递给我。

我转身翻了翻包包,发现这次回来走的急,没戴眼镜盒。于是双手一摊,冲彦锐摇了摇头,彦锐见状又重新戴了回去。

“哎,你平时不是不怎么戴眼镜么,怎么又想起来戴上了?你也不近视啊。”

“我有散光你忘了?最近总头疼,那天收拾书桌翻出来,就戴上了。”彦锐正了正眼镜,突然又扭过头,把脸凑近我,问道“丫头,我戴眼镜像不像知识分子?”说完自己嘿嘿笑。

“你本来也是嘛,谁敢说律师是文盲?”我跟他贫。

“别闹,跟你说正经的。我戴上眼镜是不是显得斯文些?”彦锐正色道。

“这个嘛~~”我歪着头又重新仔细瞧了瞧,“说实话,我还是喜欢你不戴眼镜的样子。那眼镜有什么好看的,多碍事呀。我这是实在没招,不戴眼镜就得撞树上去,不然我早把眼镜扔了。”

“得,当我没问。”彦锐扭过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嘛,你戴上之后,是有点书卷气,和平时给人的感觉是不太一样。”我见彦锐不高兴,急忙改口道。

“呵呵,是么?我同事也这么说来着。”彦锐听我这么说,又眉开眼笑,笑的像得了糖果的小孩子。

我低头暗笑,谁说这世界上只有女人需要哄,男人其实也一样。

(210)

出了高速,车开出去不远遇到一个岔路口,彦锐问我,“走哪条啊?”

我抓了抓头,一脸迷惑,想了想说,“你是司机,怎么问我啊?我一向是路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哪儿记得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问你也白问。”说完,放慢车速,靠近路边一个行人。

“大爷,去丰城走哪条路?”彦锐打开车窗问。

“去丰城啊?走那条,原来那路正在重修,走不通。”大爷挺热心。

“谢谢啊。”

车驶进一条狭窄的土路,路面变得颠簸,路两旁的村舍农院渐渐多起来。远远的能听到一两声狗吠,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拖拉机或小货车被我们超过。

“回来我怎么办啊,没人和我聊天多没意思啊。”彦锐开了一会,百无聊赖的说。

“你说我路上稍几个人回去好不好,不多收,一个人二十,要不也是跑空车。”说完自己呵呵笑。

“我看成,最好遇上几个美女,那你就更美了。”

“你就扯吧,能遇上村姑就不错了,这么冷的天,哪有美女在大街上晃啊。”彦锐也跟我贫。

“村姑咋了,俺也是村儿里出来的呢。”我撇嘴。

“对,你还是柴火妞呢!嘿”

我一下子想起之前和彦锐开玩笑,提到自己就是一村儿里出来的柴火妞。彦锐当时觉得这词儿新鲜,还打趣我说,柴火妞和卖火柴的小女孩有啥区别。彦锐此刻一提,我想了起来,于是低头笑了。

车开了有一个多钟头,离家越来越近。心里又高兴又不舍,高兴的是终于快到家了,不舍的是,又要和彦锐分别。

怕耽误彦锐下午回去办事,我让他在马路边放我下去,我自己走后面的小路回家,反正也没多远。彦锐说什么也不肯,“都送到这儿了,还差这么一小段路啦?你老实坐着,一会就到。”

一直把我送到家门口,彦锐下车提了行李出来,又把路上没吃完的小吃塞进我怀里。“那什么,我下午还有事,就不进去了。你什么时候回长春,给我发短信,我送你。”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路上也小心,路滑,注意安全,到了长春给我发条短信。”我抱着东西,站在路口叮嘱了又叮嘱。

彦锐在车里摆了摆手,车子缓缓开出我的视线。我在风里站了一会,直到再也看不到车的影子,才提着行李轻轻推开红漆大门。

家,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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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8 楼    发表于2010-12-18 21:22: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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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1)

“姐,怎么样?”堂妹婷婷趁四下无人,在厨房里一边刷碗一边用胳膊肘捅了捅我。

“什么怎么样?”我在一旁拣了半根拌凉菜剩下的黄瓜,咔嚓一口咬进嘴里,含糊的问。

“姐,你就别装傻了,你知道的。”婷婷冲我翻了翻白眼。

“啥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我继续认真的吃黄瓜,冬天的黄瓜就是清香啊,满口清凉。

“哎呀,就是他啊,你觉得他怎么样?”表妹凑近我的耳边,小声说。说完满脸绯红,继续闷头刷碗。

“哪个他啊?”我在心里憋着笑,继续装糊涂。

“姐!”丫头生气了,撅起嘴唇。

“瞧你那点出息,还撅嘴,我看看,啧啧啧,能挂香油瓶了,哈哈~~”我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堂妹害羞的搓了搓手,凑到我跟前,又问,“姐,你说说,他给你的印象如何?”

“这个嘛~~”我故意拖长了声音,表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伸长了脖子等我的下文。“嗨,我们什么意见有什么用,你自己看好就行呗。”

“那不行,怎么也得让家里人也看着好才行啊。”

“呦,还挺那啥哈。先别说我,你妈怎么说。”

“我妈嫌他有乙肝,好像有点不太同意。”说到这儿,堂妹脸色有些黯然,在围裙上擦干了手,两只手无意识的揉着围裙的花边。

“他有这病,你怎么看?”我正色问。

“我,我,我不在乎他有这病。全国那么多人得乙肝,难道都不娶不嫁了?”表妹一脸忿忿不平。

这次回老家,姑姑家的堂妹领了男朋友回来过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堂妹是个好姑娘,天生一副好模样,学习好,又乖巧又聪明,嘴甜手巧,家务针织女红样样精通,里里外外是一把好手。因为我们家和姑姑家住在同一个院子里,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们相差整十岁,她就是我的跟屁虫和小尾巴,我走哪儿她跟哪儿,寸步不离。

我考上研究生那一年,堂妹考上了我原来读本科的学校,在我的建议下,选择了影像系。我本不愿她学医,怎奈她下定决心非要干这行,而且姑姑也赞成。我打趣她,干嘛非学我?和我读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还不够,连大学也奔着同一个去。堂妹说,在她心里,我这个姐姐就是榜样,她要踩着我的脚印一步步走出去。

我从来不知道,无形中成了堂妹的榜样。堂妹什么事都学我,我真怕将来她会后悔。我希望,起码在感情上,她不要再学我。

正在全家人担心婷婷会如我一样,会成为只懂读书的书呆子,婷婷男友的出现让大伙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但了解了男孩的具体情况后,又有了新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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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 楼    发表于2010-12-19 11:25: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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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

男孩叫陈平,是堂妹在同一所大学里计算机系的学生,比婷婷小一岁。老家是郑州农村的,还有一个弟弟,家境一般。小伙子长的很帅气,一米七八的身高,偏瘦,体格略显单薄。不太爱说话,但挺朴实的,一看就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来的时候给姑父拎了两瓶茅台,给姑姑带了两盒保健品。

前一年学校体检查出有乙肝,陈平没有瞒婷婷,一五一十的坦诚相告。在那之前,俩人已经相处半年多,彼此感情很深。婷婷知道这事后,也犹豫了几天,但最后还是决定继续和陈平在一起。

他们的事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甚至比姑父姑姑知道的还早。堂妹从小到大什么事都不瞒我,遇到难事烦心事也会向我讨主意,向我倾诉。在没和父母说之前,先在网上让我看了男友的照片。得知他们也是通过网络相识相知相爱之后,我很是惊讶。难道注定我们姐妹俩今生要走完全相同的路?学业如此,爱情亦如此?

最初,我是不太赞成的,我不想看着堂妹步我的后尘。但转念一想,我和彦锐最终没能走到一起,也是生活所迫。我们没能圆满,但不意味着堂妹和陈平也会像我们一样。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也许是冥冥中上天注定的,既然来了,就接受吧。

陈平有乙肝的事情,婷婷之前和我提过。在这件事上,我没有同以往一样给出实际的建议。尽管我个人对乙肝患者没有任何歧视,甚至很同情这一群人。但事关堂妹的幸福,我还是希望她自己拿主意。后来,得知堂妹的决定后,我很高兴,果然没有看错我这个妹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

姑姑后来偷偷问我的意见,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假如彦锐有乙肝的话,我也一样会继续和他在一起,对他不离不弃。

姑姑撇了撇嘴,说看不懂我们现在的年轻人,病猫子到底哪里可爱,一辈子照顾个病人,到底有什么好?

我笑,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而爱情是什么,我找不到最佳答案。那也许是一种感觉,让人有如触电一般,让人魂牵梦绕;那也许是一种缘分,明明隔着千山万水也要奔到一起,执子之手;那也许是一种约定,前一世的姻缘未尽,约好今生再续前缘。

爱上一个人也许是一刹那,一瞬间,一眨眼,情系这个人却可能是一生一世。有时候明知那人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和不足,可还是抵不住心中浓浓的爱意。哪怕心上人是个杀手是个逃犯,也拼着命的要和他在一起,就算浪迹天涯也心甘情愿。

(213)

姑父对陈平有乙肝这事倒是不在意,只是说这小伙子有点不太成熟,不会来事。有一次家里摆饭,姑姑在厨房忙活炒菜,姑父坐在炕上看电视,陈平和堂弟在一旁玩电脑游戏。帮忙打下手的婷婷一进屋发现姑父脸色不对,于是急忙冲陈平使眼色,但这傻孩子还是没能会意,和堂弟玩得不亦乐乎。这下把堂妹惹急了,一把揪过陈平,不高兴的说,“哎,你倒是下来帮忙摆摆桌子端端碗筷啊,就知道玩!”

姑姑后来和我提起这事,说别看咱们家婷婷平时不声不响老实巴交的,管起陈平来还挺厉害。姑姑说这话的时候,言语之间,很是得意。我暗自替陈平担心,这孩子,到底能不能顺利过关啊。

我正替婷婷陈平这一对小情侣担忧,姑姑又把话题扯到彦锐身上。“我看,你那个律师就挺会来事,为人处世比陈平强多了。”

“大姑,不能这么比。彦锐17岁就开始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走到今天都是他自己闯出来的,不懂人情世故怎么在社会上混?陈平不一样,他和我还有婷婷是一类人,我们一直在学校里,被家里娇生惯养着,又没接触过社会,难免有些学生气,不懂得那些人情世故也能理解。”我替陈平辩解。

“我看不是,一般人再怎么的这点眼色还是有的。你看陈平,整天闷声闷气的,也不会说话。不会说话也就算了,眼力见也没有,我成天上顿下顿的伺候他好菜好饭,他手都不伸一下,也不知道给我帮帮忙。”

“行了行了,你就别挑了,人不是还送你两盒保健品么,还送姑父两瓶茅台,我看他这次可是大出血啊。”

“你不说我还忘了,一提我就来气。什么保健品啊,你大姑身体这么好,吃什么保健品啊,那玩意又不顶饿也不好吃,有啥可吃的,白花钱。你姑父平时喝半瓶啤酒都能脸红的人,根本不怎么喝酒,我更是不会喝。我看,那茅台也别动了,到时候年后送礼给你姑爷送去。”

“你看你,让我说你啥好呢。人家一片心意被你说的一无是处,我都替陈平这孩子抱不平。你这丈母娘真够刁的~~~”我和姑姑一向说话随便惯了,忍不住打趣她。

“扯一边去吧,我这关还没过呢,谁答应把我姑娘给他了,搁哪儿就整出丈母娘了?别瞎说啊。”姑姑没等我说完,急忙撇清关系,生怕我一句话就把她姑娘卖给人家了。“还有你,平时也多劝劝她,那陈平有啥好,除了长得还行,个头够用,其他哪样也提不起来。听他自己说那样,好像家里条件也不好,还有那病,真不知道俺家婷婷看上他啥了。就说帅,帅能当饭吃啊?”

“这个吧~~”我刚想开口,又被姑姑一句话堵了回去。

“婷婷这事我就够闹挺的了,你说你咋到现在也没个主儿啊。我闺女好歹还划拉了一个回来,满不满意先不说,你这都多大岁数了,咋还不着急啊?”姑姑唠叨完自己家姑娘,又把炮口指向我。

“那啥~~~”我吭哧了半天刚想解释,又被姑姑抢过话头。

“那啥就别挑了,你和那律师到底还有戏没戏?要是能成,就趁早回来嫁了算了。不行就早点拉倒,这么着算是怎么回事啊?我跟你说,他们男的抗老,晚几年结婚照样能找着不错的,女的就不行了,再等几年就只能找二婚的。你千万别傻,这么耗着,到时候害的是自己。”姑姑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在我耳边连绵不绝,苦口婆心那劲儿有点像我妈。

“这就是大嫂走的早,你爸又管不了你。要是你妈还在,能由着你的劲儿?就你妈那脾气,早训你一百遍了。”姑姑算是把我看透了,我刚想到我妈,她就提起这茬。

“得得得,有完没完啊?我妈可没你这么唠叨啊。”我被她说的烦了,干脆不理她这茬。

“那啥,我饿了,你家还有啥剩饭没?俺们家都吃两顿饭,我在单位吃三顿都习惯了,回来吃两顿这肚子总是三尺肠子悬着二尺半。”我赶紧转移话题,不然不知道姑姑要唠叨到猴年马月去。

“碗架里还有一盘饺子,你自个儿热了吃去。”

“姑~~~,给我煎了呗,我爱吃煎饺。”我开始冲姑姑撒娇。

“自个儿弄去呗,都这么大了。我像你这么大岁数,婷婷都能打酱油了,每天得做全家人的饭呢。”姑姑又开始提当年。

“嗯~~,姑,你给煎吧,我这不是不会么。那啥,你给我煎,我给你打下手哈。”我一脸献媚。

“你和婷婷一样,都是讨债鬼,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姑姑笑骂道。

“什么和我一样啊?我不在你俩背后说我啥坏话呢?”婷婷推门进来。

“妈,我饿了!!”堂弟偏巧不巧的这时扯着脖子喊了一声,眼睛却盯着电脑屏幕,眨都不眨。

“我上辈子也欠你的!!”姑姑起身在堂弟宽宽的后背上拍了一巴掌,笑着推门出去了。

我们姐弟仨在姑姑身后同时做鬼脸,又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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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0 楼    发表于2010-12-19 12:47: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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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4)

年前,单位发了年终奖。和平时的积蓄加在一起,打算还债。读书和找工作时四处借了不少债,刚参加工作时也借了不少,现在手里有了些积蓄,是时候还了。

大姑,二姑,老姑,三叔,大姨,二姨,四姨,老姨~~~,一家家送上门。大伙都表示不急,让我别急着还。可是,我心里不舒服,手里没钱也就罢了,有了钱还不还,那算怎么回事。这些亲戚也都不是什么富裕人家,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东拼西凑借给了我,我怎么好一拖再拖?

这次回来,我和彦锐商量,他那五千我最后还。彦锐说,不还也没关系,别老惦记这事。我说那哪儿成啊,你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还是要还的,就是早晚的问题。

彦锐自从独立之后,经济情况比从前好了许多,有时候一个案子下来就有一两万,最多的时候三四万也是有的。但也有个把月一个案子也接不到的时候,加上他平时花销大,也攒不下多少。虽然借我这五千,不是什么大数目,但我心里总惦记着是回事。我觉得自己欠了他很多,他总是在帮我,我希望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帮上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我做人的原则,任何时候,人都要懂得感恩。

又何况,那个人是彦锐。

有一天,爸突兀的问我,“上次来咱家送你那律师今年怎么没来?”

“来了啊,这回也是他送我回来的。只不过他单位有事,把我送到门口就急着赶回去了。爸,你怎么想起问他了?”我好奇的问老爸。

“啊,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爸慢悠悠的按着遥控器。

我眼珠一转,突然想逗逗老爸。于是挨近他,抱着老爸的胳膊说,“爸,你觉得那律师咋样?”

“挺好的啊。”老爸终于固定在中央十台,津津有味的看着百家讲坛。

“那给你做女婿怎么样?”我眨了眨眼睛。

“那感情好,呵呵。”老爸笑。

“咋,你俩真是?”隔了一会,爸回过味儿来,转过头惊讶的问我。

“不是,逗你玩的!他才看不上我呢,我俩没戏。”我转身坐回沙发里。

“看不上你?他有啥看不上的?我姑娘哪儿配不上他啊?我看我闺女不错,要说配不上,是他配不上你才对。”老爸听我这么埋汰自己,禁不住替我抱不平。

老爸的话,如一股暖流,流过心里,窝心的感觉。姑娘再丑,那也是父母眼里的宝。不善言辞的老爸从来不轻易夸我,连我考上大学考上研究生甚至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也只不过是脸上多了些笑容而已。这一个“不错”,是破天荒头一次。

猫一样懒洋洋的窝在沙发里,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很舒服。我半眯着眼睛盯着窗台上的一盆仙鹤来静静的出神,紫红色的花瓣如展翅欲飞的仙鹤微微向两旁展开。刚刚被老爸浇了些水,花瓣上的水珠在光线下像一颗颗钻石,折射出耀眼的光。

这次回来,和从前有些不同。隐隐约约的,觉得彦锐对我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难道真是天天在一起打游戏,又重新找到了以前的感觉?之前他是绝不会让我靠他那么近的,时刻注意和我保持距离,生怕我会赖上他似的。这一次,我觉得有些反常。如果果真彦锐对我还有感觉,那我,是不是也该进一步?我知道自己还爱着他。

当初忍痛放弃当年的感情,心里不知有多难过。如果这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个补偿的机会,那么,我一定要紧紧抓住它,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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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小草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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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楼    发表于2010-12-23 07:21: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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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等了一段时期,终于又出山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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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 楼    发表于2010-12-26 21:47: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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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一棵小草在2010-12-23 7:21:00的发言:

 苦等了一段时期,终于又出山了,妹妹···

我懒的很,拖拖拉拉又让姐姐久等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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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 楼    发表于2010-12-26 21:47: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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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

过完年后,又要回南城。因为回去要搭早班飞机,不得不提前到长春,再一次叨扰彦锐姐姐一家。姐姐和姐夫待我像一家人一样,尤其是姐姐,每次见到我都特别亲,拉着我的手有说不完的话,待我如亲妹妹一般。

回来一次不容易,下午到长春的时候彦锐陪我在市中心转了一圈,买了些土特产,打算回去送给朋友同事,总不好回老家一趟空手而归。中途,遇到一家卖饰品的小店,我被柜台上琳琅满目的毛衣链吸引,不由放慢脚步靠了过去。这次从南城回来之前,曾经买了一条毛衣链送给自己。美滋滋的带回来,结果一眼被堂妹相中,愣从脖子上扯走了。虽然百般不舍,但念在堂妹还是孩子,又那么喜欢,就当送她了。

我站在柜台旁一边细心的挑选,一边当笑话和彦锐说起这件事。彦锐挑了挑眉毛,笑着说,哎呀,拿走就拿走吧,我送你一条。说着,从众多链子中挑出一条,不由分说的帮我戴上。我好奇的拾起胸前的坠子,细细打量。坠子很另类,是一根镶着钻的鱼骨头,头和尾还在,中间一串排骨。

彦锐问,喜欢么?

我点点头,喜欢。

“喜欢就戴着回去吧,我送你。”彦锐抢先付了钱,又帮我拢了拢衣领,将链子放端正了。

彦锐家。傍晚。

“程聿,你那些东西怎么装?有包没有?不行我们家有大旅行包,你带着?”我正在里间和彦锐姐姐聊天,姐夫在客厅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我。

“噢,不用了,谢谢姐夫。我这次带了大的旅行包回来,还有空余的地方。”我连忙说。

“那什么,东西你打算怎么拿,贵重的东西还是随身带着的好,现在机场物流也有手脚不干净的。我在那儿干过一阵儿,知道些猫腻。”姐夫拍拍手上的灰,站在客厅里说。

“是嘛?凭什么啊?旅客的东西他们也敢拿?”彦锐这时候含着一瓣橘子走过来,忿忿不平的插话。

“有什么不敢的?这事我见得多了,有一回一旅客两瓶茅台就被顺走了。回头跟人说搬东西的时候瓶子碎了,撒在路上了。这你找谁说理去?”

“我就是怕丢,所以每次贵重东西我都随身带着,反正不超重就行。”我赶忙说。

“那也太没天理了,这些人就不怕人家告他们?”彦锐打抱不平的脾气上来了,又犯了不依不饶的劲儿。

“告?告谁啊?那么多人呢,你告哪个?再说搬运中难免有磕磕碰碰,就是抵死不承认,也没辙,大不了航空公司象征性的补偿一些罢了。”

“甭管他们爷俩,你自己小心就是了。”姐姐坐在我对面,安慰我道。

“嗯,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阿姨,陪我玩跳棋~~”这时,小外甥跑进来,举着一盒跳棋,拉着我的手撒娇。

“冉冉,你寒假作业写完了么?”姐姐不怒而威,一双眼睛轻轻一斜,小外甥连忙低下头,一溜烟的跑出门外。

“这孩子就是贪玩,呵呵。我去看看他又作什么呢,你坐啊。”说完,姐姐也跟了出去。

彦锐走进来,端了一碗南国梨进来。自己咔嚓咬了一个,随手扔给我一个,还沾着水珠。“过年单位分的,你尝尝,挺甜的。”

我咬了一口,确实又脆又甜。彦锐见我爱吃,于是又拣了一个扔到我怀里。

“对了,丫头,帮我看看后背,最近痒的厉害,不知道是怎么了。年前你回来就想让你看看,结果给忘了。”彦锐叼着半个梨,转过身去撩开毛衣,露出宽宽的后背给我看。

“没什么,就几颗小红点,可能是毛囊炎。”我趴近了看了看,然后一巴掌拍在他厚实的背脊上,顺手替他拉下毛衣。

“真的?那为什么这么痒啊?”彦锐转过头,扭了几下,不过瘾,又伸手在后背上胡乱抓了几把。

“擦点药膏就好了,没什么大事。”我笑。

“真的假的?你不是糊弄我吧。”

“蒸的!绝对不是煮的!”

(216)

姐姐这时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盒子药膏,零零散散的堆在一起。“你给看看吧,家里药膏挺多,但用时就不知道用哪个好。你看,这都是他们爷们几个看病的时候买的,现在参合到一起了,也不知道哪个治哪个。”

我翻了翻,嘿,还真是品种齐全。消炎的,激素的,抗真菌的,祛痘的,再多几支能开药店了。我挑了一支消炎的扔给彦锐,“就这个吧。”想想还不够,又嘱咐了一句“平时少吃上火的东西。”

聊着聊着,不知怎么说到房价。我感叹南城的房价跟坐上飞机似的窜的没谱,彦锐建议我不要在南城买房,可以在长春买。还向我透漏法院经常有判出来抵债的房子,比市场价要低很多,如果遇到合适的,可以帮我咨询咨询。

彦锐这么一说,我动了心思。于是试探的说,也好,如果真有合适的,凑些钱买下来,回来自己开个私人诊所,就不在南城了。离家太远,也没什么朋友。南方再好,还是不如东北好。

“没问题,到时候钱不够我可以支援你一部分。但是,得容我攒几年,再说我自己也得准备买房子不是?”彦锐呵呵一笑,说完撇了一眼姐姐。

彦锐姐姐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又继续聊起了另外的话题。这一眼,让我心里很纳闷,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详的预感。但想来想去又想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暂且按下好奇,继续聊天。

我是想回来的,可是,彦锐怎么想,我现在还不能确定。晚上躺在小外甥的小床上,不由想起之前彦锐的闪烁其词和姐姐古怪的眼神。到底是什么事呢?难道彦锐已经有女朋友了?可是彦锐什么都没和我提过啊。

过年那几天,一个人发呆时想了很多。回想自己在南城这几年,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又想起和彦锐这些年相处的点点滴滴,觉得自己当初很傻。为什么拼着命的要出去呢?外面到底有什么好呢?事业与爱情,我一度为了前者而放弃后者,而今这一切看起来又多么像一场梦,一场伤心的梦。

如果可以,我希望还能挽回一切。考博考回来?或者回来找一家私人医院?或者转行做些别的?总之,只要能和彦锐在一起,让我做什么都愿意。但这一切的前提必须是,彦锐还爱着我,愿意和我重续前缘。

彦锐会么?

我不知道。

也许,我该问问他。

(217)

天还没亮就醒了,在床上躺不住,于是蹑手蹑脚的起来,洗漱,整理床铺。都收拾好之后,坐在沙发上从茶几上随手捡了本杂志翻看。

快七点的时候,姐夫起床做早餐。然后听到姐姐和小外甥在卫生间洗漱。我推开门和一家人道了个早安,想去厨房帮忙,又被姐夫赶了出来。路过彦锐的房间,见门虚掩着,好像已经起床了。于是敲了敲门,没等彦锐回应就推门而入。结果一开门闹了个大红脸,又马上关了门退出来。彦锐这厮光着上身只穿着三角裤头坐在床边半睡半醒,手里的裤子刚提到膝盖。

我羞得两只手不知放哪儿好,于是退回客厅,重新捡起那本杂志放在手里,一颗心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脸上的羞红好半天才退下去。

作为医生,哪怕再袒露的也见过,从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彦锐不一样,在他面前,我“医生”不起来,只能是个普通女子,而且是个很传统的普通女子。我为自己的鲁莽懊恼不已,又觉得自己可笑。摇了摇头,告诉自己,这有什么啊,还当自己十八岁?姐姐唉,二十八都不止了。

隔了一会的功夫,彦锐顶着鸡窝头晃晃悠悠从卧室出来,眯着眼睛靠在客厅的门旁坏笑着看我。我装作不知道,头低得更深了,佯装认真看书。彦锐突然“嘿嘿”笑了两声,“丫头,书拿倒啦!”说完一闪不见。

这一次,我不仅仅是脸红了,脖子也羞得绯红,囧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气的直跺脚。

吃过饭,彦锐送我去机场。

在车上我有些咳,彦锐问,“怎么了,好像昨晚就听到你咳个不停,是不是晚饭吃的咸了?”

“没,可能来长春的路上在客车上被身边的乘客传染了,那人一个劲儿的对着我咳,丁点大的地方,躲都躲不开。”我一边咳嗽一边解释。

“回去吃点药,别严重了。”彦锐一边开车一边关心的说。

我抬头看了看他,心里一阵温暖。突然想起昨晚的心事,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他,“哥们,你说我考博士考回来怎么样?”

“好啊,欢迎。到时候就又可以找你看病去了,呵呵。”彦锐笑。

“那我们~~~”正想说下句,彦锐突然一个刹车停在路中央,我惊得大叫一声。隔了一会定神一看,从车旁串出去一只黑猫,一闪隐入路旁的草丛里。

“奶奶的,吓死我了,从哪儿跑出来一只猫,差点撞着。”彦锐气急败坏的说。

我也被惊出一身汗,拍了拍胸脯,仍有些惊魂未定。

“你刚刚想说什么?”彦锐回过神来问我。

“啊?啊,没什么。”黑猫的突然出现让我心神不宁,觉得也许这不是个合适的机会。算了,回到南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问也不迟。

彦锐一直送我到候机大厅,看着我进了安检才离去。

机场外,天色阴沉。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默默的想,那只黑猫的出现,不早不晚,真的只是偶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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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4 楼    发表于2010-12-26 21:57: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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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看得我好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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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5 楼    发表于2010-12-27 21:02: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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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

回到南城后,休息的时间依旧全部奉献给网络游戏。彦锐工作越来越忙,玩游戏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后来几乎见不到他的影子。我一个人在游戏世界里形单影只,经常在“明瞳”和“游心”之间变换身份,虽然也认识了一些朋友,但再也找不到和彦锐一起玩游戏时的热情。

这样过了不久,渐渐的我也对游戏失去了兴趣。游戏里再威风八面再富贵荣华又能如何,没有人同我一起分享这份喜悦和成功,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我因他而入,也因他而退,离开,只不过是早晚的事。

脱离游戏之后,人一下子空了。休息时间不知道做什么好,常常一个人发呆。结果,忧郁症再度来袭。

恰逢那段时间工作压力很大,一个人主管病房。帮手不少,但都是学生,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日复一日的体力和脑力的过度消耗,让人变的又急躁又抑郁。脾气越来越差,忘性越来越大,常常处于半疯的状态。而下了班之后,又像散了架一样,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说。唯一那让我提起兴趣的就是吃,吃各种各样的小吃,买各种各样没吃过的零食。几乎每隔几天就要去超市搬一次东西,房间里摆满了零食。

这样过了两个月之后,我彻底把自己吃成了一个一百四十多斤的肥婆。

正当我胡吃海喝的时候,彦锐有了新情况,这让我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一天傍晚,彦锐在qq上出现。和我聊了一会之后,问我还记不记得从前和我提过的一个富家女子。我说记得,曾经让你一见钟情的那个。彦锐说,今天又被她拒绝了,心里很难过。

几天前,彦锐的一个同事再次撮合彦锐和那女孩。彦锐本就对那女孩印象极好,于是欢天喜地的去了。谁知道一见面,那女孩就和彦锐摊牌,很直接的告诉他,他们之间不可能,这次依旧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不得不来见面。

彦锐在qq上和我诉苦,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我极尽温柔安慰他,开导他,心却在滴血。生活就像一出出戏,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相似的戏码。我爱他,他爱她,她不爱他,他不爱我~~~爱之一个字,往往被痴男怨女演绎得十分复杂。

哄好了彦锐,却哄不好自己。我掉进枯井里,四面都是墙,天空离我好远好远。

(219)

灵魂是个什么东西,我从来没研究过,但我知道失魂落魄是个什么滋味。

有时候患者或者家属刚刚和我说过的话,转身就给忘了;下的医嘱常常张冠李戴,核对的时候常常挨护士抱怨;买东西忘记给钱,或者给了钱忘记拿找零;煮面忘了加水,或者加了水忘了加料包~~~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很多,灵魂游离于躯壳之外,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

任由自己沉默了一段日子,突然有一天一觉醒来,觉得这样很对不起自己。魂儿丢了,不能就这么任由自己失魂落魄,哪里丢的要从哪里找回来。

想了一天,晚上下班回来直截了当的在qq上问彦锐,“如果我放弃现在的工作回到你身边,我们还能不能在一起?”

彦锐也很直接,给了我俩字,“不能。”

“为什么?”我不死心。

“有些感觉一旦消失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彦锐说。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彻底死心了。”说完,泪流满面。

挥慧剑,斩情丝。一挥一斩,刀起刀落之间,六年的感情彻底了结。这一刀,砍在心上,锥心的痛,却不见血。

痛比想象中来的凶猛,心一抽一抽的疼。哭声由小声啜泣到嚎啕大哭,平日里积下的泪,一次性的倾倒而出。就让我痛快的哭一场吧,为这多年的傻和痴。

从24岁到30岁,我痴守着这份感情固执的不肯放手,任由千般风景身旁过,我只钟情这一方。六年的痴情和等待,这一刻,只化作风。

“丫头,我们还是朋友么?”

“是,很好的朋友。”

“做我的亲人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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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 楼    发表于2010-12-28 20:51: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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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四月的南城已经有了春天的气息,而我却被冻住了,仍旧活在湿冷的冬天。六年的感情连根拔起,内伤,不止是一点。

越来越颓废,越来越萎靡,越活越没劲。我把自己封闭起来,躲进厚厚的壳里,不肯走出自己的世界。

四月末的一天,堂妹打电话过来,向我讨主意。年初考研成绩出来,堂妹一心奔着我当初读研的大学,却没能如愿。调剂到昆明一家附属医院,通知她去面试。堂妹问我,到底要不要去。

我心里不太赞成,但能感觉出堂妹的兴奋。于是在提出自己建议的前提下,鼓励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安排自己的人生。堂妹考虑了几天后,还是决定一试。我提议面试之后,可以顺路过来到我这里玩几天,我全程作陪。

堂妹千里迢迢跑到昆明,面试之后,还是被激烈的竞争淘汰下来。好在我这妹子天性乐观,面试没过,索性在那里玩了几天,权当自费旅游了一把。

堂妹到南城那天是个清晨,把她接回住处时,天还未大亮。我睡意朦胧的从医院门口把她接回来之后,一进门就又重新爬进了被窝。妹子却很兴奋,自打一见到我,那张嘴就没停过。一路的见闻,面试的经过,沿途的风景,心里的感受,恨不得一下子全倒给我。

她雀跃的像只小鸟,我困的像只老家雀。

我俩挤在被窝里聊天,妹妹一只冰凉的手插进我的咯吱窝里,凉的像冰块。另一只手举着新买的数码相机,拉着我翻看她在昆明拍的照片。我的那点睡意都被她的叽叽喳喳赶的无影无踪,于是打起精神和她头挨着头评论照片。

看到几张在北京拍的照片,我指着其中一张问,“这是谁?”

“陈平的妈妈。”

“她怎么也去北京了?”

“我前一阵子在北京实习的时候,陈平爸爸胃病犯了,到县里一查发现是胃癌,于是陈平领着父母来北京看病。我陪着他们在北京玩了一天。”

“啊?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走的时候他们还在北京,我接到通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你和陈平现在怎么样?”

“唉,就那样吧。他毕业后去了安徽一家电信公司,聘用的,工资不多,他也没打算长干。说想等我安定了,随我走。”

“那你怎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想也没用,先找份工作吧。北京有家二甲的郊区医院前一阵子通知我去面试,我还没决定去不去呢。我其实还想读书,没想到,唉,白跑了一趟。”

“别说我了,姐,你怎么样啊?我怎么看你脸色很差啊?病了?”

“我和彦锐彻底结束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半个月之前。”

“我看,结束的好。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姐,你该高兴。”

“就你会说。”

“那当然,咱是谁啊?”

“你是谁啊?”

“我是你的开心果啊,哈哈~~”

(221)

堂妹的到来,将我的生活注入一缕阳光。在她的陪伴下,我的心情一天天好起来。

白天我上班,妹妹在家看电视。晚上下班后领她逛街,吃小吃。这样过了两天,接近五一,我提前放假了。

本来商量好要去南城的一处山上游玩,但考虑路途太远,我又没去过,于是和妹妹商量了一下,改去一家大型的儿童乐园游玩。之前听小毕提起过,一直想去,但自己又懒得动。这次有妹妹陪伴,正好去散心。

我和妹妹背了一书包的吃喝,坐了一小时的公交车才晃到地方。因为不是节假日,园子很大,游人却不多。

多少年没去过儿童乐园了,最后一次去好像还是十几岁吧。依稀记得两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一起在青草地里荡秋千。

过山车,峡谷激流,飞旋UFO,蹦极,立体电影,山洞惊魂。。。。。。一路玩下来,惊险无比,也刺激非常。

放声笑,大声叫,用力喊,尽情疯。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久到仿佛是上辈子的事。

坐在高高的秋千上,随着机器开动,我被高高的甩在半空中。两条腿随意的在空中摆动,仰起头,清风徐徐吹来,惬意,放松,恬静,美好。

开心果回过头冲我摆手,又做了一个鬼脸。我把头靠在缆绳上,微微的笑。拾起飘落在怀里的一片叶子,捻在手中。叶子在微风中摇摆,似要挣脱我的束缚。松开手,任它飘进树林里,恣意飞舞。

远处的山林里传来孩童的笑声,肆意,纯真。

放下了?

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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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茶靡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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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7 楼    发表于2010-12-28 22:26: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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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2)

堂妹在南城陪了我整整一周,像一缕清风,扫除了满天的愁云。临走时叮嘱我,“姐,多出去走走,别总宅,容易发霉。”

开心果走了,生活一下子安静下来。想起妹妹的话,我决定给自己换一个活法。

不一样的人生,从减肥开始。这次,要玩真的。

在离单位不远的一家健身馆办了张年卡,每天晚上下班之后,去跑跑步,跳跳操,偶尔跟着做做瑜伽。出一身大汗,再冲一个热水澡。散开微湿的头发走在路上,伴着满天的星光,心情格外轻松。路过夜市,满大街都是诱人的香味儿,肚子抗议了,闹腾的欢。狠下心,扬着脖子走过一个个小摊,快步甚至是小跑着回家。

偶尔也有扛不住的时候,于是买一碗最清淡的砂锅,坐下来慢慢的吃,细细的嚼,连汤也喝的一干二净。吃饱的时候,世界真的很美好,星光真的好灿烂。

烫头发。

我烫过两次头发。第一次,四岁,陪着老妈去烫发,老妈突然兴起,让理发店的阿姨也给我烫了一头的羊毛卷;第二次,二十四岁,依然是陪着老妈去理发,老妈非说我清汤挂面的不知打扮自己,逼着我烫了一头当下最时髦的卷发,回到学校后室友们指着我笑,“哎,打哪儿来一大妈?!”

这一次是第三次。没人逼我,我主动走进了理发店。我散开一头又直又顺的齐腰长发,对理发师说,“帅哥,现在哪种发型最时髦?”

“美女,自然是烫发了。你发质很好,可以尝试烫大卷,略剪短一些,从齐耳处开始烫起,再打打层次,人马上就靓起来~~”

“好吧,就弄你说的那个。”我挥挥手,不耐烦的打断顶着一头黄毛的理发师。

“美女,要不要再染个颜色?只烫不染,会显得很呆板。”

“这个,下次吧。”这么多年了,自然惯了,突然改变太多,我有些接受不了。

九点,十点,十一点,十二点,直到快到下午一点,我这一头直发经过百般折磨之后,终于大功告成。

镜子里是一个不一样的我,卷曲的发梢衬着我略显苍白的脸,竟有些许的妩媚。

“你看,我没骗你吧,烫出来的效果很棒,你适合卷发,显得人很精神。”理发师用梳子又帮我整理了一下发尾的弧度。

披着一头大波浪从理发店出来,走在路上,微卷的发卷在耳边轻轻弹跳。我挑出一绺举到眼前,闻到淡淡的芳香。

生活,可以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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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小草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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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8 楼    发表于2010-12-29 12:05: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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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可以很美好!一定要爱惜自己!只要善于发现,快乐就在我们身边每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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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茶靡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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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 楼    发表于2011-01-02 19:00: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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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

在我努力减肥的时候,颜锐也在忙活着健身。在qq上向我炫耀,他的肱二头肌有多么发达,并信誓旦旦的要把胸大肌练成B-cup。

运动让人开朗,折磨了我小半年的抑郁症终于不药而愈。它让我变得神采奕奕,日子变得充实而鲜活。放开自己,勇于尝试,世界原来很精彩!

过生日的时候,我送了自己一份礼物,报名参加了游泳班。如果真的要挑战自己,那就从最怕的事情做起吧。

两个月之后,我由一个旱鸭子变成水里的小鱼,浮在水面或沉下水底,在水中嬉戏或快乐翻腾,也许很久很久以前,我本就是一条快乐的小鱼。

心口的伤疤在逐渐愈合,时间真的可以慢慢冲淡伤痛。日子变得忙碌而充实,我几乎没时间去伤感。

心情放松了,桃花运找上门来。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开始了第一次相亲。朋友说,有个不错的男孩子,和你是绝配,要不要去看看。我说,好。

既然命中注定我和颜锐无缘,那就积极寻找自己的缘分吧。年华不复,人生还有几个六年可以等待?

我不知道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应该如何表现,只能见机行事,见招拆招。

绝配是什么概念,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当我第一眼看到对面的男人时,心里就咯噔一下。稀疏脆弱的几绺头发遮不住光亮的头皮,出于职业习惯,我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他未来几年的模样,百分之八 九十会是个秃头。

过来人告诉我,看男人,不要看长相。我谨遵前辈的教导,强压下内心的震惊和些许的抵触,开始了我的人生中第一场相亲。

女性杂志上经常会看到这样的标题,“男人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小家碧玉型?知性淑女型?活泼可爱型?性感妩媚型?幽默智慧型?温柔恬静型?野蛮女友型?~~~~~~

研究来研究去,发现一百个男人会有一百种答案。

最好是以上各种优点集于一身,不过这基本上,很难。

而在我的概念里,却只有多话和少话的区别。

你若问我是多话型还是少话型,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我只能说,有时候很多话,像只麻雀,有时候却很闷,像个闷葫芦。

那一晚,我选择做麻雀,因为我碰上了一个闷葫芦。

(224)

事实证明,我选择错了。有时候,闷葫芦不一定喜欢麻雀,而是喜欢同样的闷葫芦。

我唾沫横飞了一晚,分手的时候就预料到结局会如何。不过,这也让我松了一口气。虽说秃头这事不是主观可以决定的,但我还是不希望我的后代将来都跟葛优似的。

太阳照常升起,我的日子依然继续。

有一天,颜锐在qq上和我说,由于让朋友帮忙玩qq农场,他的一个qq号给了朋友,让我把它从我的qq名单上删除。我听颜锐这样说,没觉得有什么,就删除了。但所有熟悉qq的人都知道,删除和删入黑名单是两个概念,删入黑名单,这个人就再和你没什么关系。但是只是从好友中删除,那么下次这人再上线,还会出现在陌生人一栏里。

我从好友名单中删除颜锐最初的那个qq号,没几天我发现陌生人名单里出现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个人的qq名字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明瞳。

我冥冥中预感到,颜锐的生活也许有了新的变化。

很快,这种预感被颜锐另一qq号上的评价证实了。

某月某日,颜锐的qq评价里出现这样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评价人明瞳。我想,这即使不用女人的第六感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很显然,颜锐,有了女朋友。

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明瞳”这个名字再也不属于我了。我早该知道,这一点点贪恋终有一天也要放手的。

我想了想,把用了多年的“明瞳”默默的删去。空白处光标不停的闪烁,等待我填入新的名字。回头看看这些年,一切就像一场梦,一阵风,梦醒了,只留下清冷的风。思索片刻,我填入“清风”二字。

曾经很喜欢的一本小说里,有“清风”和“明月”两个人物。我很喜欢叫清风的那个仙童,他和明月是一对璧人,只可惜,阴差阳错,最终却没能相守。这本小说是很久之前颜锐推荐给我的,我因喜欢那作者的文笔,于是追读了多年他的作品,几乎本本必读。

如今,颜锐早已对神仙鬼怪失去了兴趣,我却把这种习惯一直保留到今天。

“人世间风烟梦寐,人欠欠人,皆是无头之债。你侬我侬,不如一阵清风。”慕容雪村的文笔通常辛辣犀利,却常能直指人心。喜欢这一句很多年,借用来,放在qq里。

过了很久,颜锐突然有一天问我,怎么好端端的换了名字。我说,一个名字用久了容易生厌,好在这不是爹妈给的,我可以经常换着玩。

不是自己的,终归要还的。人如此,名字亦是。

清风为我起,洒面若微风。从今天起,做一缕只属于自己的清风。

(225)

颜锐没事的时候几乎很少给我打电话,但有两种情况除外,一种是他去我的老家办事,一种是与南城人一起喝酒。

颜锐的职业决定了他经常要出差,虽然很少出东北,但大大小小的地方没少跑。每次去我的老家丰城办事,都会打电话给我,或者是出发之前,或者是已在当地。这个又穷又落后的贫困县能让他每到一次都想起我,思来想去,我只能把它理解为朋友的关怀。

颜锐通过一场官司结识了一群在东北做生意的南城人,偶尔会在一起吃饭聊天。于是,酒酣兴起的时候,会带着些许的醉意打电话给我。但每次说不了多久就挂了,实际上除了告诉我和南城人喝酒之外,也再没什么可说的。

九月末的一天下午,刚刚收完一个住院病人,正埋头写病历,颜锐的电话打进来。颜锐新换的号码我没保存,手机上显示的是一串数字。我于是习惯性的用礼貌的开场白,“喂,您好,请问哪位?”

电话里颜锐气愤的大声嚷嚷,“丫头,怎么每次都问我哪位?我的新手机号为什么不存?”

“那个,我忘了。”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有事?”我问。

“没事不能打电话给你?”颜锐反问。

“呵,当然不是。”

“。。。。。。”

“。。。。。。”

不约而同的,我们俩同时在电话里沉默。

“丫头,想你了。”好半天,颜锐软下口气,低声说。

“哦。”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和几个南城人喝酒呢,喝高了,就想起你了。我和他们说,我在南城有一特好的朋友,在当地最好的医院里做医生。”

“晕,这有什么可炫耀的。”

“南城人真抠门,请我吃饭都是青菜,舍不得叫海鲜~~~”

“人请你吃饭,请什么就吃什么呗,还挺挑。”

“对了,丫头,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准备买车了。下次你过年回来,我就可以用自己的车送你回家了。”

“是吗,太好了!”

“不行,我得挂了,那帮人叫我了。有空给你打电话,注意身体。”

“好。”

挂了电话,心情很复杂。靠在椅子上发了会呆,琢磨颜锐刚刚的话到底什么意思。想了半天,想不通。算了,把酒话当真,秀逗了!

(226)

快年底的时候,颜锐在QQ上向我透露,他父母单位准备盖几栋家属楼,内部价很划算,但要一次性付齐,不能贷款。颜锐算了算手里的钱,怎么都不够,苦恼的很。

我建议,把车卖了,颜锐一口否决,说如果非要卖车不可,还不如不买房了。

颜锐向一个颇有家底的亲戚借钱,请亲戚全家在城里最贵的餐馆大吃了一通,又说了不少好话。吃完之后,亲戚满脸为难,“那啥,这事吧,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从此再无消息。

其他的朋友更是还没等说借钱的事,就先躲到一边。气的颜锐和我抱怨,“先前冲我借钱的时候一个个都跟孙子似的,现在全成大爷了,这世态真他 妈的炎凉。”

我说,要不我赞助你些吧。还没等我说完,颜锐打断我,还是算了,你那点收入,自己也勉强维持。

既然颜锐这样说,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有上赶着帮忙出力的,但上赶着借钱给别人,还真是有些那啥。

两年前,我回老家过年的时候,让颜锐陪我去自动取款机取钱。颜锐眼神特好,在我取款的时候,看到我工资卡上少的可怜的存款。从那以后,他总觉得我活的很清苦。实际上,除了刚上班的头两年确实很艰难外,从第三年开始我的经济情况已经比从前好了很多。加上平时很节俭,一年到头很少买衣服,也几乎不买化妆品,更很少出去吃饭,所有收入都存起来,渐渐有了一些积蓄。

我有心想帮颜锐,想想颜锐的态度,又犹豫了。

隔了几个月,快到年底时,颜锐再次提起这个烦恼。我想了想,觉得不能这样看颜锐的笑话,不管怎样,我想帮他。于是旧事重提,颜锐,我借钱给你吧。

颜锐仍然拒绝我,笑着说,丫头,你有这份心意我就很感谢了。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再说,你能有多少钱啊?

我说,多了没有,但能帮多少是多少。我也不急着用,你什么时候手里宽裕了再还我。

颜锐想了想说,等你回来再说吧。

07年我刚刚参加工作时,向颜锐借了五千,颜锐即使当时出差在外,还是马上托人汇了五千给我。三年后,我才还上。这期间,颜锐几次说不要还了,当送给我了。我坚决不肯,他又说,那最后还完其他人再说。这钱虽不多,但这份情意,我始终不能忘。

现在我有能力也有机会去帮助他,为什么不呢?

做人,总要懂得感恩。

(227)

不知不觉又是一年。

接近新年的时候,我提前请假回家。在北京倒机时停留了两天,和几个朋友聚了聚。一天晚上,正和大伙在饭店吃饭,颜锐的电话打进来。

“哎,哥们,啥事?”我正和朋友们聊的开心,接电话时语气也很轻快。

“你干嘛呢?”

“和几个朋友吃饭呢。”

“那什么,你哪天到长春?”

“不知道啊,我可能还要转道去吉林一趟,几年没回去了,我大学时几个好姐妹说要聚聚。”

“哦。那你还到长春么?”

“看情况吧,要是能买到票,就直接回家了。你有事?”

“那什么,要是来长春的话,我想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说到这里,颜锐的声音有些迟疑。

“什么朋友啊,男朋友女朋友啊?”我笑。

“你说呢?女的呗。”

“哦。”本来高兴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心上像被砸了一块重石。该来的终于来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怎么样啊?”颜锐见我不出声,继续问。

“那什么,我看还是不见了吧。”

“嗯,那好吧。你路上小心,如果到长春的话,提前给我打电话,我送你。”

“好。”

放下电话,心里有些难过。为什么一定要让我知道呢?我已经死心了,干嘛非要雪上加霜呢?

身边都是朋友,不好把心事表现在脸上。于是重新打起精神,和朋友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只是,那菜吃起来越发没了味道。

晚上躺在床上,朋友已经酣然入睡,我却辗转反侧。

我宁愿今天没有接到颜锐的电话。我想不通颜锐干嘛一定要告诉我,他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么?难道是怕我余情未了,将来会继续纠缠他?这一晚心里翻江倒海,一遍遍在心底质问着颜锐也折磨着自己。

我是个懦夫,宁愿做只鸵鸟。我想装作不知道,可颜锐却生生的把我的头拉出来,让我面对我不想面对的现实。

我又伤心又生气,决定以后回来再不去找颜锐了。

伤心什么?因为失落。生气什么?还是因为失落。因为我的彻底放手,颜锐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我,却仍在异乡独自漂泊。

失落的滋味很难过。

(228)

再一次回到阔别已久的吉林市。

从机场大巴下来的时候,我冻的眼泪都出来了。几年没回来,怎么越来越冷?

我站在七妹事先指定的地方等了两分钟,冻的手脚快没知觉了,于是得得瑟瑟的掏出手机给七妹打电话,“咋还没看到你们啊,走哪儿了?要冻成冰棍啦!”

“快了快了,马上就到!”七妹在电话那头急忙安慰我。

刚挂了电话,隔着马路另一边,老远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循声望去,不是我那七妹还能有谁。

一步一滑的跑过去,到了跟前一看,妈呀,巴掌大的一辆小车,挤了四个人,加我就五个了。

妹夫开车,琳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冲我招手,开心的叫我“四姐”,这丫头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是从前的样子,一点没变。

老大和老五坐在后排急忙给我倒地方,留出一块小小的地方让我挤进去。这俩胖妞,加起来快三百斤了,真是占地方呀。一闭眼,我半边身子坐在老五身上,车门好歹是关上了。门外冰天雪地,车内温暖如春,就是,有点挤啊。

一上车,大伙七嘴八舌的和我说话,我有些应顾不暇。老大说,“小四儿,咋说话还变味儿了?”

“就是,就是,都听不出东北音了,一张口就是南城味儿。”老五撇撇嘴,随声附和。

“咱四姐那叫入乡随俗,这不显得浑和嘛。”琳回过头替我圆场。

“去去去,谁四姐啊?谁四姐啊?”老大翻了一个白眼。

“老五也提前放假了?”我把手伸进老五衣兜里取暖,冲她笑。

“没呢,和同事窜了两天班,过两天就得回去。”老五握住我另一只手,帮我暖着。

“你五姐现在可忙了,常常连台,动不动就加班,打电话都不接。”老大伸过头来说。

“去去去,谁五姐啊?谁五姐啊?我可比她大呢?”我学老大刚刚的样子打趣她。

“哈哈哈。。。。。。”琳在前排笑的花枝乱颤。

“哎,四姐,今天我可是托你的福了。这一冬天,头一回出门。”琳笑了一会,回头说道。

“咋的呢?你家老头软禁你?”说着瞟了一眼前排开车的妹夫。

妹夫马上大声伸冤,“四姐,这可不赖我。”

“那啥,这不还带个孩子嘛,天儿这么冷,没法带出去,我也就和孩子一块天天在家里猫冬了。”琳解释道。

“噢,忘了你家大宝儿了。也不知长啥样了,上次你给我看照片,长的可真漂亮,像妹夫。将来肯定是个文静的小姑娘,千万别像你,破马张飞的。”

“谁呀谁呀,像她 妈咋了,她 妈多活泼啊,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琳不服气的大声辩解。

“呀,还花见花开,来,让俺们大伙儿看看,怎么花见花开的。”老大伸手搬过琳的头,盯着她的脸做研究状。

“哈哈哈~~~~~”

车厢里,一片笑声。我靠在老五胖乎乎的身上,眯上眼睛,闻到幸福的味道。

(229)

到了家,迎接我的是被抱在奶奶怀里的漂亮娃娃,一身奶味,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这一涌而进的几个人。

“哎,琳琳,你家娃儿好像又长高了点。”我一边脱鞋一边说。

“最近经常给她补钙,是比从前能吃些。这前几天还病了一场,刚好,不然比现在还能胖乎一点。”琳甩了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卫生间洗手,洗过手后从奶奶怀里接过娃娃。

我脱下外套,凑到这小娃儿跟前,她盯着我看,我盯着她瞧,琳拍了我一巴掌,“干啥,你俩练对眼呢?”

“看看嘛,看看怕啥。哎,我给你家瑶瑶当干妈吧?”

“得了吧你,你这干妈几年也回不来一次。你还是自己趁早生一个,这是正经。”

“切,不干拉倒。”

在沙发上刚暖和过来,琳说四姐可能都饿了,咱去吃饭吧。于是一群人又穿戴好,往出走。妹夫在家看孩子,没有同去。

我一边抱着琳琳的胳膊,一边挎着老大胳膊,脚底下直打滑。好在饭店不远,就在小区对面,没几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家韩国烤肉店,去的早,客人不是很多。我们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我和琳并排,老大和老五并排坐在我们对面。

点了一桌子好吃的,我看看这个瞧瞧那个,口水横流,不知从哪儿开始下筷子。梦里都想吃的东西,终于能摸得着也吃得了,胃口大开!

琳在一旁帮我们烤肉,大大也帮忙翻烤。我和老五自持是客,只闷头大块朵颐。

老五吃着吃着,不知从哪儿抽出颗香烟,啪的一声点着了,靠在椅背上吞云吐雾。读书的时候她就学会了抽烟,这么多年了,烟越来越频。

“老五,你少抽点。你说你整天又抽烟又喝酒的,一天天吊儿郎当的,谁敢要你?”老大扇了扇烟雾,一副大姐的模样教训起老五。

“嗨,我都不急你急啥。我们家现在都不管我了,我爸我妈已经麻木了,再唠叨,我该啥样还啥样,大不了我少回去几次就是了。”老五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串串烟圈。

老五家本是长春外五县的,有一个哥哥。哥哥在长春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安家之后就把父母都接了过来。老五本科毕业后留在本市一家妇产科医院,去年家里在开发区给置办了一套房子,又买了一辆车,老五自己单过。老五脾气不好,有些另类,有时候容易走极端。但心眼特好,爱帮助人,为人很仗义。说话幽默,表情丰富,曾经是当年寝室八姐妹中的四大开心果之一。大学时处过一个男友,后来不知道怎么分了。后来好像又好了,不过听说又分了。这么多年,分分合合,谁也搞不清他们到底是什么状况。

“还有你啊,小四儿。你说你倒是不抽烟也不喝酒,有份稳当的工作,人也长的不赖,咋还没把自个儿嫁出去呢?”老大做头疼状。

“得得得,怎么说着说着又扯上我了。三姐不是也没谱么?三姐在广州混的也不赖,听说经常带着体校的学生天南海北的参加比赛,日子过的也挺滋润的,可现在不也单着么?”我灵机一动,急忙把远在广州的三姐搬出来当挡箭牌。

“你们啊,一个个的,就是让人不省心。”老大叹气。

“二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自从毕业后,这么多年了,也没她的消息,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琳放下筷子,也叹气道。

“你二姐当年就和大伙儿不亲,那时候总和小金鱼儿在一起。不过你二姐那人还是挺不错的,可能是平时家里娇生惯养的,有些娇气。”老大说。

“哎,小八和小六咋样了?小六孩子挺大了吧,我找工作那年听说她怀孕了,现在孩子能满地跑了吧。小八和他男朋友结婚了吧?我好像听谁说过,一起留北京了。”我看气氛这么低沉,于是转移话题。

“我说的呗,还能谁说的。四姐,我告诉你个好消息。”琳神秘的说。

“啥?”我凑过去。

“小八怀孕了!”

(230)

全桌就我一个人做吃惊状,整半天大伙全知道。

自从知道小八怀孕后,小八的婆婆第二天就从老家杀到北京,天天像伺候公主一样守着她,连电话都不让打,说是有辐射。小八偶尔偷偷的给老大打电话,说几句就挂了,生怕婆婆看见了又唠叨。

我替小八高兴,想起那一年我去北京找工作,她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这么多年了过去了,小八也要做妈妈了。

“对了,你们猜我这次从北京过来在机场遇见谁了?”我突然想起机场那场巧之又巧的意外相逢。

“谁啊?”大伙异口同声的问。

“媛媛和大同,还有他们的孩子。”

“媛媛和八八家离得很近,在同一个小区。”老大说。

“我在候机厅都没认出他们来,是媛媛叫我,我才反应过来。你说多巧啊,这都能遇见。这俩人终于走到一起了,咱们教室当年那么多对,最后成的可没几对。”

“是啊,青青和方子去年结婚的,这一对算是修成正果了。还有燕子和黄毅,听说一毕业就结了。剩下的,好像都分了。”琳说。

“你五哥和小晴不是也成了么?”老大提醒道。

“对啊,把他俩忘了,前几天还在校友录看到他们的结婚照呢。”琳笑。

“别提校友录了,我最后一次进去是什么时候了,好像是去年。那天闲极无聊,打开校友录闲逛,进去一看,不是秀结婚照的就是炫孩子满月照的,这把我伤的。发誓再也不进去了,太打击人了。”我委屈的说。

“你呀你呀,早知道着急也不至于到现在。”老大用指头戳我脑门。

“四姐,其实也不用急。这缘分要是到了,结婚还不快啊,结了婚就抓紧生娃呗,不行两件事同时办,现在不是流行先上车后补票嘛~~~~”琳冲我坏笑。

“你四姐这么老实的孩子估计不会,要说你五姐还差不多。”老大笑着看老五。

“我咋了?老大偏心,四姐咋就不能啊,没听人家说么,越是看着老实的孩子越容易做惊世骇俗的事。”老五冲着我坏笑。

“打你个惊世骇俗!”我笑骂着用筷子虚打一招,老五灵敏的闪了过去。

“愿四姐将来找个惊世骇俗的姐夫,来,干杯!”琳举起酒杯。

“干杯!!!”三只酒杯碰上我的,我红着脸喝下这杯酒,那酒里漾着惊世骇俗又无比温暖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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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镜下世界,几癫几陶然; 赏粉蓝画卷,几醉几成痴。

幸运草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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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0 楼    发表于2011-01-08 15:35: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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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琴山在2010-6-3 10:11:00的发言:

 真的很纠结,很纠结,很纠,很。。。

是让人很纠结的结果,爱,永不止息,太纠结,以前看这个帖子都是断断续续的,今天终于看到貌似有了结果的结果,小说里的女主角真的很令人佩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为什么彦就可以左一个相亲右一个相亲,而程就不呢!男人的理性,女人的痴情,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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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运草:一叶代表真爱;二叶代表健康;三叶代表名誉;四叶代表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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