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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连载)爱,永不止息(全文完)

颦颦 离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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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 楼    发表于2009-12-14 20:35: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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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转眼到了第二年春天,理论课授课全部结束,我终于结束了神仙般的逍遥日子。

小雅、芳芳和我,是老板这一届新收的三个学生,戏剧化的是,我们三个最初没有一个报的是现在的专业。小雅和芳芳最初报考的是血液,我则选择心内。复试后,因为两个大科室招生皆满,于是在科教科的调剂下,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皮肤性病科,一个小医院通常不设,而大医院不得不设,却设置而不重视的小科。

本科临近毕业的时候,忽然有一天接到科教科的电话,告知我原来报考的心内科已招满,是否同意调剂到其他科室。而当时只剩两个科室可选,皮肤科和感染科。

那时候,母亲还在世。有母亲在的时候,我习惯性的凡事都事先征求母亲的意见。这一次关于前途的抉择,自然更不能儿戏。我向科教科争取了一些时间,想和母亲商量之后再做答复。

我考研那一年,非典刚刚过去,但对那场史无前例的灾难,很多人仍然心有余悸。母亲的意见是让我选择皮肤科。她说,我儿从小体质就不好,免疫力又差,如果再来一场非典,还没等冲上前线救死扶伤,自己先壮烈了。女孩子家家,还是学学小科目,平安又安逸的过一生,挺好。

母亲的一句话,让我于众多饭碗中,歪打正着的选中了如此独特的一只碗。

我曾经问过很多同行,当初为什么选择学医。有的说,为了光宗耀祖;有的说,为了子承父业;有的说,为了给亲友看病方便。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缘由,总不能一一细数。

我选择从医,却还是因为母亲。

当年报考,母亲问我,想学什么?我很茫然。母亲建议,学会计吧,这是个好职业。我摇头,讨厌每日和数字打交道,多枯燥!母亲又提议,学兽医吧,你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将来去为小动物们看病,正合适你。我还是摇头,正因为喜欢小动物,才不忍心看着它们痛苦,更不忍心在它们身上开刀。母亲叹气,那学中医中药吧,将来学成之后,在老家种上一大片药田,勤勤恳恳,发家致富。我还是摇头,我不喜欢中医,也讨厌中药味儿。

母亲终于火了,一拍桌子,小兔崽子,你到底想干啥?!

我缩了缩脖子,斜着眼睛,瞄了瞄母亲气得发抖的手,想起她终年被病魔纠缠,身体每况愈下。想到这儿,梗起脖子,冲母亲嚷道,我要学医!

母亲愣了愣,立刻眉开眼笑的拉过我的手,拍小狗一般的拍了几下,学医好啊,学医有出息!还是我儿志向远大!

用母亲的话说,三百六十行中,唯有医生,不论在任何年代任何局势下,都能得以生存下来,而且备受尊敬。即便是兵荒马乱,也不至于饿了肚子讨饭去。

母亲朴素的生存之道,和我埋在心底的愿望,隔着十万八千里,却风驰电掣般的相向而撞,不谋而合。

三百六十行里,因为母亲,我独独挑中从医这一行;医学专业众多碗中,却是母亲,为我阴差阳错的选了最独特的碗。

而我至今仍小心翼翼并诚惶诚恐的手捧着这只碗,痛并快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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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 楼    发表于2009-12-14 20:33: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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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和彦锐有很多共同点,性格内敛,喜欢宁静,喜欢读书,甚至对一些人和事的看法,也惊人的相似。我们很投缘,聊天的时候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彦锐大我五岁,为人处世,自然比我成熟许多。经历,当然也比我多的多。和他相比,我就是一张白纸。

彦锐17岁踏入社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大大小小的挫折,经历无数。

彦锐出生于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父母都已经退休,有一个姐姐。初中毕业后,考了技校,学习汽车维修。他和我说,每当自己躺在地沟里,满手油污的修理汽车时,就想,为什么那些人可以舒服的坐在上面,而他却要躺在下面吃苦受累却遭人白眼。

毕业后,彦锐当过打字员,做过校正员,和朋友合伙做过生意。后经人介绍,给司法局的领导当司机。彦锐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人,经常陪着领导钓鱼,或者帮忙做一些零零碎碎的琐事,人又踏实肯干,故而深得领导欢心。领导承诺,将来绝不会亏待他。

彦锐最大的心病就是学历,技校出身,总是让他觉得矮人一头。所以,报了成教,几番辛苦,终于获得了本科学历。

彦锐想考律师,领导暗示关键时刻可以助他一臂之力。可真到了关键时刻,领导却装作没事人一样,两眼一闭,不关己事高高挂起。彦锐每每提到当年的事,都苦笑不已。只说自己当年太年轻,太过单纯。

后来,彦锐去了现在的事务所,做了律师助理,薪水不多,却每日忙忙碌碌。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他通过了律师资格考试。

彦锐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有一次在小饭馆和同事吃饭,见一对夫妻吵架,丈夫粗暴的对妻子拳打脚踢,旁边的人都冷眼旁观。彦锐想冲上去,却被同事拦了下来,出了门,却还是掏出手机报了警。类似的事还有很多,常常被朋友们说爱管闲事,却又出力不讨好。

彦锐是个很仗义的男子,朋友有了难处,二话不说,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借出去的钱经常打了水漂,却依然如故。

彦锐不工作的时候,又是一个雅致的男子。喜欢养些花花草草,经他手侍弄的花草,总是花繁叶茂。

彦锐又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男人,学过绘画,人物画像画的极棒;学过按摩,手法极其专业。喜欢雕刻,曾经雕刻过一只模型大的龙船,活灵活现。为此,还伤了手。却还孩子气的翻开手掌,献宝似的跟我展示手指缝里的疤痕。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彦锐就是一块经过重重打磨之后的美玉,温润,含蓄。相处越久,越是发现身上有如此多的优点。

不知不觉,竟被他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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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楼    发表于2009-12-14 20:32: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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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一次午饭的当口,去食堂给饭卡充钱。人不多,我正低头找钱和饭卡,窗口里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叫了我一声。我抬头,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她。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会,问我想不想找份家教的工作。踏破铁鞋寻不来的机会,却一下子跳出来,问我,要不要?为什么不呢?这正是我需要的。

我爽快的答应了她,从她和窗口里存钱的阿姨的谈话中,我得知她们很相熟,中年女人在联通公司工作。我放下了悬着的心,不能为了赚钱而丢了警惕,任何时候,安全总是第一。

我所在的大学素来有“马路学校”之称,校舍、教室、操场、办公处分散在附近的居民区里。每当学生下课或是放学后,街道上、马路旁,片刻盈满了学生们的欢声笑语,而附近的种种小店也因为学生的时常光顾,从而日益繁荣。

中年女人的家就在校舍附近的居民区里,我的学生是一个刚上初二的女孩。第一次去,我们商量好,只是试讲,不管她们是不是满意,都是免费。

尽管我是理科出身,却天生对数理化不开窍。高中文理分科时,所有的同学和老师们都以为我会选文科,我却偏偏在众人的诧异中,毅然选择了理科班。和数理化相比,我更加痛恨政 治和历史,我讨厌死记硬背,讨厌记各种人名、地名和历史事件,我不想分析这个现象说明了什么道理,那次革 命起了什么样的作用。与其每日面对这些,还不如对着H2O和各种定律,尽管我不感兴趣也不知道未来的生活中,是不是一定要知道这些才能过日子,但有据可循、有公式可套,可以照着葫芦画瓢,这已经让我很知足。

好在,我的语文和英语还不错,不然站家教的时候,还真没有底气。

我历来家教只教英语,这也是我唯一能拿出手的本领。虽然很多年不碰语法等等,但用到时,还是能流利的脱口而出。

说实话,女孩有些笨,也是我多年来教过的所有学生中,反应最慢的一个。一个知识点,要换着花样讲上四五遍,她才似有领悟的点头。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原本清脆的嗓音,慢慢有些暗哑。女孩的母亲体贴的端来一盘水果,可我实在是无暇去吃。女孩一直不能舒展的眉头,让我很没成就感。

本以为那次试讲之后再也没戏,谁知第二天中年女人打电话来,让我下周继续。这让我很意外,我能感觉出,那女孩似乎不太能接受我的讲课方式。难道,是我过于敏感?

又连着去了两次,每次讲一个下午。正准备第三次去的时候,中年女人打电话叫我不用再去了,她女儿不适应我的授课方式。我很气愤,不适应早干嘛去了,讲了三次了才说不适应,耍人很来劲?

讲课费都没给,不了了之。我也懒得和她为几十块钱纠缠不清,只当自己施舍了几次精神食粮。事情隔了很久,一个午后,中年女人竟然再次打电话给我,我几乎不记得曾经的插曲,直到她自己讪讪的提起那一次不快的往事,我才想起她这个人。客气了几句,竟然是向我推销她们公司的小灵通,以完成这个月的工作任务。我很想给她几句,但想想还是算了,客气的拒绝,挂线。

几次折腾之后,一分钱没赚到,反而白费了很多力气。我从此绝了打工的念想,一门心思从生活费里一点点抠出积蓄。

尽管那段日子白菜萝卜土豆吃的我脸都绿了,但总不算不负辛苦,手里的存款一天天多了起来。

那里面的每一分每一角,都是我实现梦想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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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日子还要过,只是比从前更拮据。尽管我的伙食费省了又省,攒钱买电脑的愿望依然不能在短期内实现。

我想去肯德基打工,可一进门就被羞辱一番。领班上下打量我,骄傲的说,甭管你多高的学历,没有这座城市的户口,我们不要。我很想给他一巴掌,打个工还要本地户口,真把肯德基当白宫了。出门的时候,肯大叔冲着我憨厚的笑,而我只想哭。此后多年,每每路过肯德基,都很有心里阴影,隔着漂亮的橱窗,仿佛还能看见当年的我,和那咬得发紫的嘴唇。

听说德克隆超市门口经常有学生站家教,于是自己也用毛笔写了一张大大的“家教”,揣在书包里去试试运气。

那是一个特别冷的周末,出门时天灰蒙蒙的,空气中也流动着压抑的气息。到那儿时,已经有三五个学生比我早到,手里都举着“家教”的牌子。看年纪,都比我小,不禁想起我大一时在桥下站家教时的模样。那时候是为了勤工俭学,外带给自己多赚零花钱。兜兜转转五年,我又一次站在喧闹的街口,等着雇主的询问。同样的场景,同样的人,却再没有了当年的兴奋与跃跃欲试,有的只是一丝丝惆怅,和莫名的悲伤。

站了一上午,没有一个人来询问。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不断有人拎着大包小包,从身后的超市出出进进。因为临近圣诞,街上已有了节日的气息。不时的有穿的小公主一般的孩子们,拉着大人们的手,蹦蹦跳跳的从身前走过。我很羡慕她们,非常羡慕。

读中学时,因为课业繁重,压力日增,脾气变的很暴躁,父母稍加询问,就火冒三丈。小豹子一般的叫嚣,不用他们管我,全世界都管着我,我要自由!当真没人管的这一天到来时,我却自由的痛苦万分。最无忧无虑的是学生时代,尽管母亲在世时常这样对我讲。而那么多年,我只觉得校园生活充满了压力和烦恼。直到我参加了工作,走入了社会,再次忆起母亲当年的话,深感如是。

身后的超市门里一片温暖如春,一门之隔,我脚下的土地却是冰冷刺骨。门窗里多余的热量溢了出来,将门口的积雪融化成雪水,又被冷空气迅速冻成凸凹不平的薄冰。我站在雪地里,双脚早已麻木,两只脚不停的来回互相撞击,麻麻的痛。

身边的同伴陆陆续续的消失了,天色不知不觉更暗了。低着头看麻木的双脚,再抬起头,却不知何时已开始飘飘扬扬的下起了轻雪。伸出手接了几片在手里,晶莹的六瓣小花在手掌中静静绽放。转瞬,化作一滴水,消失在手掌中,仿佛从未出现。

超市里飘出若有若无的圣诞歌曲,我收起牌子,抖了抖身上的雪,异常疲惫。

那一天无获而归后,反倒大病了一场。在床上萎靡了几天,才又恢复了生气。

几次无功而返,让我几乎气馁。而上天偏偏喜欢捉弄人,在我快要灰心时,一份意外的工作,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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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因为没有电脑,我只能用室友的电脑,断断续续的和彦锐聊天。这种断断续续有时候让彦锐很郁闷,常常聊到兴头上,室友回来了,我不得不匆忙下线。彦锐很希望我能有台自己的电脑,但这话,从未说出口,他知道我当时的经济情况。

后来,迫使我下决心攒钱买电脑的,反而是一次科技文献课的作业。

研究生的头半年,完全是脱产理论学习,除了必修课,还有几门是导师指定的选修课。科技文献与检索,便是这其中的一堂选修课。课的内容很枯燥,我每次去,都坐在阶梯教室后排的角落里,偶尔抬头看一下遥远的讲台上老师的身影,更多的时候选择发呆。

神游,是那段上理论课的日子里,最常做的事。

说是神游,说白了就是胡思乱想。思念过世的母亲,回想可怜的父亲,怀念从前的美好,感叹目前的窘境。偶尔,也会想到彦锐。

枯燥的选修课时间被我稀里糊涂的混掉,到了结课的时候,傻了眼。没有考试,成绩的评定只靠一份课后作业,上交一份本专业相关的综述,包括一份纸制的打印版本和一张A盘。

室友们都不约而同的选修了这堂课,所以,这次我没有免费电脑可用。当大家都在自己的电脑上忙活的时候,我急的团团转。不得已,选择了最笨的办法。去电脑室上网,找到自己需要的文献,汇总,导入A盘,然后再到附近的打字复印的小店,打印出来,读过之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空白纸上写我的作业。

因为没有电脑,我对电脑的所有概念就是聊天和看网页,其他的,一概不知,甚至连WORD也不会使用。同学们好奇我为什么不在电脑上操作,反而选择最原始的方式,我只能讪讪的笑。想想那时,笨的可以。

写好了我的作业,又跑去复印店,找打字的小姑娘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存盘,打印。整个过程,折腾了三四天,直到最后一天,我才交上这份来之不易的作业。

经过了这一次,我暗下决心,一定要买一台电脑。当然,只能是二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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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 楼    发表于2009-12-14 20:29:00举报|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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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彦锐的记性很好,看过的书,过目不忘,见过的人,不论隔多久,哪怕当时只是匆匆一面,名字和相貌依然记得牢。

我常常想,是不是每一个做律师的人,都有这样的好记性,又或者,彦锐天生就是做律师的料。他书架上的法律书籍,如经书一般晦涩难懂,高高低低,厚如砖头。里面一条条的法律条文,像中学时被迫死记硬背的英文长句,长的望不到头,叫人看一次,迷糊一次。

而彦锐却对我的大部头医学书籍十分感兴趣,他喜欢读医书,尤其对中医中药感兴趣。我在毕业之前,把我早已束之高阁的人体解剖图谱送给了他,至今依然被他放在书架最明显的位置。

彦锐偶尔会接到一些刑事案件,往往涉及到一些医学相关知识,于是,喜欢拉着我东问西问。被问的烦了,干脆甩本书给他,躲得一时清静。

我记得彦锐问过的一个最白的问题是,为什么眼睛看着亮处会看到小蚊子在飞?而看暗处就不见了?这个问题,对于任何一个学过医的人来说,都算不上一个问题。但对彦锐,却是一个很值得探讨的大问题。并且十分郑重的拜托我,要向学眼科的室友询问。

我跟室友们说了彦锐的小白问题,大家都捂着嘴笑。几何时,“飞蚊症”也成了大问题。彦大律师,有时候,竟也如此可爱。

彦锐的脑子不知装了多少好玩的东西,我总能从他那里淘弄出奇珍异宝。我喜欢诗词,他随手拈来。一句句一行行,噼里啪啦片刻之间,从QQ上“滴滴滴”的发过来。

在最初的日子里,我曾经怀疑那一端的他,是不是一边翻书一边猛打字。于是,频繁的要求他换诗词。来回折腾了几次,速度依然不减,至此才不得不承认,彦锐的脑子,真不是盖的。

彦锐读的书很杂,和他相比,我的书谱要窄了很多。受他的熏陶,我开始接触不同类型的作品。

其中,印象最为深刻的是玄幻类作品。这一领域,是我从不曾接触过的。他当时向我积极推荐一位网络作者的作品,并且对此赞不绝口。时隔多年,彦锐早把那些神仙鬼怪抛掷脑后,而我却一直追着那作者手中的笔,直到如今。

很多喜好,天长日久变成了习惯,就像每天吃饭睡觉一样。而喜欢一样东西,不知不觉也会成为习惯。

而彦锐的存在,也成了我众多习惯中,一个不可缺少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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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自从母亲离开之后,家里的经济情况一落千丈。我攥着仅有的一点积蓄,既要筹划着为老家过冬添煤,又要计算着来年开学交寝室费,以及过年的花销等等。

学校每个月发给学生三百元生活费,这也是我读研那三年来最主要的经济支柱。三百元,对于某些人来说,恐怕连一条皮带都买不到。对我,却是全部。这全部,除去吃饭和买日常生活用品外,总要抠出一些积攒起来。偶尔回家看望父亲,偷偷的给老人家塞上一些。直到坐上了回程的客车,才敢打电话告诉他,我怕父亲不肯收。

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在老家的一家工厂打更。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三百元,扣去社保外,三百元都不到。每次回家探望他,都见他舍不得倒掉前一天吃过的白菜叶,不知煮了几顿,焦糊的和几块土豆混在一起,几乎看不出两种蔬菜的本来面貌。我每次看到父亲在饭桌上抢着吃猪食一般的剩菜,眼睛都不禁泛酸。嘴里吃着父亲专门为我新做的饭菜,味同嚼蜡。

每次离家,父亲都争着帮我提行李,一直送我到车站。而我实在不忍心看老人在车站偷偷抹眼泪,于是再不准父亲去送我。父亲拗不过我,只好每次只送我出家门口,然后站在那条狭小的路口,背着手,弓着背,一直望着我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我不敢回头,我怕一回头,泪水再也止不住,脚步再也迈不开。攥紧拳头,咬紧牙关,逼自己向前走,不回头。

这样的场景不知重复了多少次,每次回忆起来,都清晰如昨。

所以,我理所当然的成了寝室里唯一一个没有电脑的女孩。

没有电脑的日子里,我喜欢泡图书馆。校图书馆库存的书,多半和祖母的年纪差不多,书皮如风中残叶一般,让人不忍心再去翻,生怕在翻开的那一刻,零碎满地。不得已,到市图书馆办了一张图书证。每次借一书包的书,步行两站地,每周往返一次。

母亲在世的时候,每每惊讶于我对电视台各种电视剧情节的熟稔,禁不住怀疑我在校的时间里,是不是都用来不务正业。我的解释,总是令母亲将信将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故此,书中也有电视剧。

那段时间读的最多的是王海鸰和石钟山的书,《大校的女儿》和《父亲进城》就是那段日子里床头放置的最久的书籍。后来,当各大电视台如火如荼的热映《激情燃烧的岁月》和《大校的女儿》时,我早已对其中的情节十分熟稔。

而我对书的喜爱,冥冥中,使我和彦锐的距离又拉近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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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我是一个多疑的人,母亲去世以后,更添了一身的刺,这反倒合了我名字的由来。

我的多疑,使我在网络中从来不肯和陌生人透露真实身份。如果遇到无聊加无赖的,直接扫到黑名单去。特别反感动辄查户口的,遇到一个撅一个,绝不手软。

但是,彦锐那晚,类似的问题,一个都没提。只是滔滔不绝的说,说自己,说过去,说未来。

我只是安静的读着他的文字,偶尔发几个表情过去,作为回应。

其实,那一晚他说了什么,我早已记不清楚。但是,回忆起来,却很愉快,以至于鬼使神差的主动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当然,除了性别。我后来一直想不明白,在网络里混了那么多年,为什么独独对他肯例外。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磁场?

我后来经常拷问彦锐,逼着他交代,到底给我下了什么蛊,让我一头扎进他的网。

他总是一脸无辜的说,我还掉进你设的套了呢。

那晚,当他终于演讲完毕后,突兀的发过来一句话,像他的开场白一样,让人意外。

“你,肯定不是男的。”

他说,没有一个男人会如此有耐心的听完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口若悬河和滔滔不绝。当然,除了别有用心的和喜欢男人的男人。

但,他的直觉,我绝不会是上述两种的任何之一。

我嘲笑他,男人的直觉通常不准,只有女人才有第六感。

他根本不理会我的嘲笑。

“我叫彦锐,是诚信律师事务所的助理。程聿姑娘,很高兴认识你。”

彦锐的大方和他的敏锐,让我不想再继续扭扭捏捏。

“我是程聿,也很高兴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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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而彦锐的执着,从那一刻开始,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的网名就叫程聿,为了避免骚扰,还故意把性别设成男性。我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居然会跳出一个男人,如此执拗的想要认识一个男版的我,而且这么执着。

史无前例的,没有俗套的开场白,上来就是一句突兀的话,“我想找人分享一个好消息,谢谢你终于肯加我!”

我想,任何人看到这样的话,都不会再绷着脸,拒人以千里之外。我还以笑脸,继续聆听。

接下来一个多钟头的时间里,大部分时间是我听,他讲,或者更准确的说,我读,他写。

从他断断续续发过来的文字中,我渐渐被他的情绪感染。那确实是一个好消息,范进终于中举啦!只是,离癫狂还差那么一小步。

他说,就在加我之前的一个小时,刚刚查到分数,远远超过录取分数。他打电话给所有的亲友,却没有一个人能陪在他身边,分享他此刻的喜悦。于是,兴奋的冲到网吧,迫切的想找个人来分享这份惊喜。

我问他,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非要加我,为什么被拒绝了那么多次,还是不肯罢休?

谜底,往往很伤人。他的答复,让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自作多情。知道答案的那一刻,我很有撞墙的冲动。

其实,这个谜底,我认识他很久之后才知道。最初,无论我怎样逼问,他都不肯说。直到有一次我陪他加班,闲聊中,我假装无意中聊起当年的事,这厮才顺口吐了真相。

当时他并不是只加我一个人,而是足足加了一整排的人,根本不看性别,不分年龄,只要是这座城市的,哪怕对面是个乞丐,只要那人肯听,他都会同样的滔滔不绝。只是,没人理他,只有我这傻帽一遍遍的拒绝他。而我的一再拒绝,却无形中挑起了他的兴趣,故此~~~

当他翘着二郎腿,得意洋洋的说出谜底时,我很想踹他一脚。可咱是淑女,不是郭芙蓉。我托起下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轻声的说,“你无耻的样子,很有我当年的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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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彦锐当时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助理,一个月拿着一千多的工资,名为助理,却和打杂的没什么区别,受尽白眼和欺负。于是,闷声不响的报名参加了律师资格考试。

彦锐是个执着的男人,一旦下了决心,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律师资格考试,比起公务员考试,不知难上多少倍,更不知多少人从拥挤不堪的独木桥上掉下来,摔的血肉模糊。彦锐连续考了两年,两年落榜。我们相识的那一年,是他第三次报考。他后来告诉我,那一年,他孤军奋战,身边所有的人都不支持他,父母甚至嘲笑他是异想天开。

面对白眼和嘲笑,彦锐抱以沉默。夜里,每当读书读累的时候,他喜欢坐在窗台上,点燃一根两块五一包的长城,在烟雾缭绕中看星光闪烁的夜空。

尽管我们在同一座城市,呼吸着同一片天空下的气息,经常走同一条小街,用同样牌子的牙膏,甚至对同一家面馆同一种口味的面,情有独钟。但如果没有网络,我想,我和彦锐,会是永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但是,网络这张奇妙的网,却在一个特别的冬夜里,将他和我从各自的人生轨迹上,拉到了一起。

我和彦锐的相识,是偶遇,也是宿命。

不知不觉,母亲离开我已经两个月。回到学校后,在亲友和同学的关心下,我慢慢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但思念和悲伤依然不减,只是被我强压在心底的最深处,不能碰,也不敢碰。

我清楚的记得,那一晚黄昏过后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室友们相约出去逛商场,我素来不喜欢商场之类的娱乐场所,所以一个人留在寝室里,用室友的电脑上网。正百无聊赖的盯着网页发呆,屏幕右下角的小喇叭伴随着欢快的“滴滴”声,闪烁个不停。

点开一看,是一个叫做“琴心三叠”的陌生人发来的加为好友邀请。想也没想,点了拒绝。不到两秒钟,又是他。扫了两眼,再次拒绝。没隔多久,还是他。有些烦了,狠狠的用鼠标点下拒绝,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我胸中的不满。可是,对方依然执拗的邀请不断,我的脸因气愤而有些发热,但慢慢的,气愤又变成了好奇。我突然很想知道,对面的那个不断被我拒绝的男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又是怎样的原因,让他锲而不舍的,非要加我不可。

在好奇的驱使下,我轻轻的挪动鼠标,迟疑了一会,终于点了“接受”。

彦锐,就此,以他略带无赖的执着,闯入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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