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发表于 2017-03-30 19:28|举报|关注(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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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拉格的北京姐兒（隨筆）

從布拉格的中餐館花園飯店用完午餐出來在門口小憩一會兒。

身邊一女子帶一口京片子口音對她旁邊的男子說著：「你甭跟我說幾點到這裡，你就跟我說你什麼時間出發了，我就知道你什麼時候到...」

那男子聽完笑笑，好像也不怎麼在意的樣子。

那女子就轉過身來對我無厘頭的來了這麼一句：人吶，沒腦子就沒辦法。你看看，讓我來這兒等著接團，誰知什麼時候到啊？

這女子估摸有三、四十歲樣子，高高精瘦身材，腳穿一雙深筒黑皮靴，身穿中短雪花呢大衣。頭戴一頂列寧帽，染成黃髮編成一對細麻花長辮子從帽沿里垂了下來。她的一側胳臂挎著一個路易斯威登真皮黑色大挎包。另外一隻手指間夾著一隻細細長長的香煙，戴著一副淡色眼眶的眼鏡，臉上膚色暗淡乏光。

我感覺她可能是一位新僑。於是就問她你是留學生嗎？她一聽就樂了：二十年前是現在不是。我問她做什麼工作？她說她在布拉格做旅遊—專做中國旅遊團地接導遊。並告知在捷克的中國人就兩種職業：要麼開中餐館或在中餐館里打工，要麼做地接導遊。做國際貿易那沒門，現在那是政府的事。

我問她是哪兒人她說她是北京人。我又問她怎麼會想到來捷克留學了？她說她先在德國留學，聽人說東歐國家生活成本低容易生存下來，於是就轉學來了布拉格，一呆就呆了二十年。

此時我們東歐六國旅行團團友陸老師也吃完飯出來了，陸老師也是北京人，我就招呼陸老師和這位布拉格北京老鄉聊聊。陸老師問她是北京哪兒的？她說她是西城區的，陸老師說他也是西城區的...呵呵，再問下去說不定都是一個胡同里的街坊鄰居呢！

陸老師問她怎麼學會抽煙了？她說讀大學時班上捷克女同學都抽煙，剛開始她們遞給你抽，不好意思拒絕，後來就抽上癮了，就沒人再給你煙抽了，就得自己花錢買。沒錢就得想方設法打工找錢掙。

我們就問她以後有沒有考慮回北京發展？她一聽就急了：我怎麼回啊？空氣不能呼吸了，能逃的都逃離了。路都不認識了，人也不認識了，房子買不起，腦子回去也不好使了，二十年在這裡腦子已經變得很簡單很單純，回去沒法活啊！

陸老師對我說這就是我們北京姐兒們，還有北京哥兒們，放在世界哪裡都死不了！

這位布拉格北京姐兒就告誡我們要留神了，布拉格小偷特多，布拉格城堡山上的小偷來自羅馬尼亞，保加尼亞。布拉格老城的小偷都是吉普賽人。偷了啊就該你們倒霉，你們報警啊？沒用！你們不會說捷克語，警察聽不懂也懶得管。

後來我們跟北京姐兒告別離開了花園飯店。路上我問陸老師：你看北京姐兒在布拉格有家嗎？陸老師沉默了一會兒回答我說：不好說。在外面有家或沒家都不重要，生存已經是壓倒一切的了。

或許如此吧。

2017-3-30

於海邊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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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