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记得本科微生物学的课上，授课教授问我们：“人类的身体内，微生物的数量约是人类细胞数量的十倍。我们真的是一个个独立的人，而不是受微生物控制 的繁育温床吗？”这句话当然有玩笑的意味，但细菌毋庸置疑对人体有着极关键的作用。比如我们耳熟能详的肠道菌群能够利用自身的繁殖抑制有害细菌的生长，或 产生人体所需的维生素等。更多关于肠道菌群的故事在其他文章[1][2]里可以找到，这里也就不再赘述了。今天介绍的内容与肠道菌群有一字之差，我们称它 们为阴道菌群（Vaginal Microbiota）。

也许有人会质疑说阴道里的细菌并没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必要，毕竟再怎么研究《阴道独白》里也不会有它们的戏份。而在科学家看来，阴道菌群的种类却与女 性的健康休戚相关。女性的阴道整体环境偏酸性，使外来微生物难以生长。倘若阴道菌群发生了失调，女性就有生殖健康上的隐患。在2011年，马里兰大学医学 院（University of Maryland School of Medicine）的雅各·拉威尔（Jacques Ravel）与帕维尔·盖耶尔（Pawel Gajer）等人对四个族群（白人，非裔，拉丁裔，亚裔）的396名妇女的阴道菌群进行了采样和分析，发现共有的这些菌群可以被大致分为五类，其中的四类 能大量产生乳酸，与阴道内的酸性环境相符 [3]。

【五 种主要菌群随时间所变化的示意图。LC：卷曲乳杆菌（Lactobacillus crispatus）；LG：加氏乳杆菌（Lactobacillus gasseri）；LI：惰性乳杆菌（Lactobacillus iners）；DA：含有乳酸杆菌的复杂菌群1类；DB：含有若干种厌氧菌的复杂菌群2类。[3]】

然而这并不是阴道菌群研究的结束，相反只是一个开端。2012年，同一个研究小组为了研究这些菌群是否会时间流逝发生变化，又对32名妇女进行了一 项长达16周，每周2次的菌种收集。在绘制出这些菌群的变化曲线后，研究人员意外地发现阴道里细菌的种类和数量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发生波动（图1），且波动 的程度因人而异 （图2）。这是人类第一次在时间的维度上检测到阴道菌群发生的变化，因此研究的结果被刊登在了《科学》杂志的子刊《科学·转化医学》（SCIENCE TRANSLATIONAL MEDICINE）上。

【四名女性的阴道菌群所表现出的周期性与非周期性。每一种颜色代表一种细菌。 [3]】

对数据的进一步分析发现这些菌群的变化受月经周期的影响。此外性生活也会造成菌群的不稳定，只是改变的幅度小于月经的周期。菌群的易变看似使保持生 殖健康这个问题变得越发复杂，但实则恰恰符合了现代医学“个性化治疗”的理念——如果有朝一日，我们利用已知的信息构建出阴道菌群受环境变化而发生变化的 模型，并能够根据每一个人的生活情况预测出应有的菌群分布，那么根据不同细菌的种类/含量来诊断每一个个体的阴道微环境是否健康就不再是梦想。当然这个理 念要成为主要的医疗手段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月经周期与性生活会如何改变菌群的分布？这些细菌具体的工作机理又是什么？拉威尔与盖耶尔的研究小组正在通过 分析基因表达与蛋白产物来着手回答这两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