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画雀屏奇女择贵婿 中雀眼帝王纳贤妻

隋朝初年，一个贵胄之家为女儿择良婿比神射的故事在朝野间广为流传。距今已历1000多年，却依然世代传颂、经久不衰，且愈发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隋的前朝是北周，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姐姐襄阳长公主与驸马隋定州总管、神武公窦毅，正为给爱女择佳婿的事大动脑筋。这个女儿不仅貌美如花、温婉贤淑、才学过人，还是当时王公贵戚中名噪一时的奇女子。

这位窦家千金小姐，一出生就披一头黑亮过颈的秀发，三岁时秀发曳地。舅父周武帝对这个聪明美丽的外甥女喜爱不已，就把她接到宫里抚养，视为掌上明珠。

周武帝的皇后是突厥的公主，不知是因为公主的品貌不够出众，还是因为恃强而骄（那时的突厥强悍无比，是中原人难以战胜的劲敌），反正宇文邕不怎么待见她。皇后在天下人的眼中虽尊贵无比，在宫里却倍受周武帝的冷落，皇后的脸上终日挂着痛苦、无奈和愤怒。年幼的窦小姐早已洞悉个中缘由及利害关系，就悄悄地规劝舅父：“舅父，我朝虽立，但周边战事不断；突厥兵精马壮，愿舅父能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要感情用事，对皇后尚需多加怜惜抚慰。有了突厥的援助，江南和关东就不敢侵扰我朝了。”听完外甥女颇有见识的一番话，周武帝抱起这个异乎常人的几岁孩童，亲了又亲，高兴地说：“舅父就依你！”并把外甥女的这番见地甚高的劝谏讲给了姐夫窦毅。窦毅听后大喜，回到家中对长公主说：“咱们这个女儿可是天下的奇女子，才貌双全，见识过人，将来长大了，我们一定要给她选一个乘龙快婿。”

转眼间，窦小姐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门当户对的达官显贵子弟，都梦想着娶回这个貌似天仙、才智过人的稀世奇女子为贤妻。

这可愁坏了窦毅夫妇，怎样才能在众多的求婚者中选出贤德之人做佳婿？……最后还是窦毅想出了良策——在门屏上画两只孔雀，前来求婚的公子各发给两支箭，谁能用两支箭射中两只孔雀的眼睛，就将爱女许给谁。

消息一出，年貌相当的豪门公子们在窦家比箭招亲的这天，都争先恐后地云集窦府，个个不甘示弱，期待着一展身手之后，便能携得美人归。可是前后来了几十个求婚的，不是只射中一只雀眼，就是一只也未中。窦毅夫妇大失所望……

正在这时，来了一位英武的少年。窦毅一见这个少年心中竟为之一震：少年生得好面相啊！天圆地满、剑眉虎目、鼻直口正、两个耳垂硕大饱满。见多识广的窦毅心中暗想：这个少年活脱脱的生就一副帝王之姿！

这位相貌俊朗、神气十足的少年就是世袭的唐国公李渊，他的生母是当朝天子隋文帝杨坚的皇后——独孤皇后的亲姐姐。李渊的家史应了他的大名“渊”字，称得上渊远流长——近的无需赘述，追溯稍远，便知他是汉朝飞将军李广之后，他的先祖是道家的始祖老子李耳。这个李渊日后就是中华上下五千年文明史上国力最强盛的大唐王朝的开国皇帝。

只见李渊走上前来，彬彬有礼地从窦毅手中接过两支箭，不慌不忙地来到画有孔雀的门屏前，通过准确的目测，不远不近地站在离雀屏合适的位置，拉开弓弦，“嗖”、“嗖”连发两箭，不偏不倚，正中两只雀眼。场上顿时满座哗然，一片喝彩声油然响起。

李渊快步走到窦毅身边，深施一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窦毅满面春风，站起身，扶起未来的东床快婿，难掩满心的喜悦——爱女终于得遇才貌出众、出身名门的少年才俊托付终身了：“快快请起，请随我進来，见过夫人及小女。”

李渊随窦毅来到厅堂，见过襄阳长公主，长公主一见眼前这位气宇轩昂、武艺高强、英俊儒雅的翩翩少年，想到自己的爱女终身有托了，自是喜不自禁。

一会的功夫，只见由丫鬟搀扶，走出来一位端庄秀丽、气度不凡的千金小姐。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此言不虚。一种超然的纯净、睿智与豁达，尽从那一双似水的明眸中倾泻而出。两双旷世的明眸相遇了：一双柔情似水，一双坚毅如山。二人虽是初相见，却好似故人重逢，知音再遇。

对这段“雀屏中选”的帝后奇缘，感佩不已，谨以诗赞曰：

屏雀点睛择栋梁
  英雄神箭定东床
  初识恰似逢知己
  龙凤相随玉生香
  玉辇无缘载贤后
  金鞍有幸承尊王
  六宫粉黛空悦目
  更与谁人话兴亡

婚后，窦夫人以仁孝恭奉婆母，以温良相夫教子；夫妇二人夫唱妇随，相敬如宾，可谓情深意笃，恩爱有加。

李渊的母亲独孤老夫人体弱多病，只因老夫人的性情一向严厉，儿媳们都称病不敢前来侍奉婆母，惟有知书达理、温婉娴雅的窦夫人日夜陪伴；老夫人病重之时，她几旬几月合衣而眠，精心服侍。

窦夫人能文善书，她的书法与李渊的书法如出一辙，掺放在一起，没人能辨得出哪个出自窦夫人之手，哪个出自李渊之手。

李渊任扶风太守时，得到几匹骏马。经过李渊的用心驯养，这几匹马更为精壮超群、声名远播。深谋远虑的窦夫人深知杨广是一个轻社稷、重私欲的无道之君，好骑射游猎，所以对奇鹰、异犬、骏马，好之尤甚，且生性猜忌险诈，这些马若不献给杨广，迟早会生祸。便规戒李渊：“皇上喜爱奇鹰、异犬、骏马，这是众所周知的。夫君的几匹骏马应该呈给皇上，万不可久留家中。如果有人告知皇上，夫君必会招来祸端。请夫君三思，以绝后患。”

真是“家有贤妻无大难”。然而，习武之人都爱良马，李渊思来想去，怎么也不舍得把骏马献给杨广。果然如窦夫人所料，不久李渊就因此事遭到杨广的贬斥，几匹宝马也被杨广夺走了。李渊想起夫人所言，便四处奔走，求来几只奇鹰异犬献给杨广，杨广马上就擢升李渊为将军。窦夫人殡天后，李渊对窦夫人追思不已，流着泪对孩子们说：“悔不该当初不听你们母亲的良言相劝，早听她的话，我早就登上将军之位了。”

李渊称帝后，窦夫人早已含笑九泉，无缘为后了，李渊追封她为太穆皇后。尽管后宫粉黛无数，然而窦夫人的才智与贤德却无人可及。在李渊的心里，除了窦皇后，众妃嫔中再也无人堪当“母仪天下”之大任了，李渊便决定不再立后。李渊对贤妻的款款深情及诚诚敬意由此可见一斑。

(未完待续)

（参考资料——《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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