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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夏天的夜晚,清凉而惬意。喧闹的城市,在夜晚变得宁静而祥和。彦锐和我一起漫步在灯火阑珊的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关于人生,理想,工作,朋友以及生活中的种种琐碎小事。
彦锐和我说,他已经不做所长助理了。工作几年之后的彦锐,渐渐营建起自己的关系网和人脉,业务渐渐多了起来,再没有过多的精力去同时兼职另一份职务。
“其实你们田所长人不错,在你最落魄的时候拉了你一把。”
“嗯,所以我一直对他心存感激。但是怎么说呢,很多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单纯。人与人之间,很多时候是彼此利用。任何对你的好,都是要有所回报的。除了亲人,没有谁会无条件的帮助你。程聿,也许现在的你还无法理解我的这些话,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哥们,你的这番话让我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网络小说,慕容雪村的《请原谅我红尘颠倒》,这是我看过的所有小说中,写的最现实最辛辣的一部。书中的主人公曾经和你一样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有正义感的小律师,但在社会这个大染缸的不断漂染下,渐渐变质。我曾经一度想把这本书推荐给你,但是看到书中大段大段的描写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为了利益、金钱和权力而不折手段,最终把自己迷失在错综复杂的漩涡中,我又迟疑了,我不想你和书中的主人公一样。说实话,我一直很敬重你。尽管你对自己的学历常常很介怀,但一直以来,你在我的心里,都是最优秀的。”
“丫头,不要把我想象的太好,我会飘。”彦锐揉了揉鼻子,腼腆的笑了笑。
“说实话,你是我接触过的所有人里面,经历最复杂,也最让我捉摸不透的一个人。但不管你有多复杂,多让我猜不透,我始终相信,你对我的好,都是实心实意的。”
“把我当成你的亲人吧,丫头。在心里,我早已把你当成我自己的亲人。”
“好。既然是亲人,那你会不会无条件的帮助我?”
“当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那就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吧。”
“什么,你说,只要我能做到。”
“你一定能做到的,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告诉你。”
“哈,还卖官司,随你。”
(149)
不知不觉,我们走到了人民广场。广场一角,摆着一个小书摊,幽暗的灯泡下,都是一些廉价的盗版书籍。三三两两的人驻足在书摊旁,随手翻看。我和彦锐都喜欢读书,也不约而同的在书摊旁停住了脚步。
我在一堆武侠和言情小说中捡出一本《张小娴文集》,装订的很粗糙,纸张有些暗黄,但书中的文字却很是引人入胜。于是,情不自禁的一页页翻看起来。彦锐转了一圈后,没找到什么感兴趣的书。回头见我抓着手里的这本书爱不释手,于是问老板,“这书怎么卖的?”“十块钱一本,不讲价!”老板用一口浓浓的东北音回答。
“我买一本!”说着彦锐要掏钱。
“别!我没打算买,只是随便看看。这种盗版的书,看起来太费眼睛了。”我劝住了彦锐,又找了一个不像理由的理由。
“嘁,那又怎么了,我经常读盗版书。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网上刚认识的时候,你曾经推荐过一本书给我?”
“《狼图腾》?”
“对,就是那本。我后来买了一本,就是盗版的,但读起来没觉得有什么区别。”
“哈,你不说我都忘了,其实那本书我只在书店读了个开头,后面的部分根本没读完,但觉得很不错,就急急的推荐给了你。”
“确实是一本好书……”
“哎,这本书你们还买不买了?”老板见我和彦锐聊起来没完,有些急了。
“我们不买了。”说着,我一把拉住彦锐,拽着他走了。
“真不买了?我其实挺想送你本书。”彦锐一脸落寞。
“不买了,以后有机会再送,我又不是从此就消失了,呵呵。”
“好吧,随你吧。还说我难捉摸,我看你才让人猜不透。”
“猜不透就别猜了。”说完,又神秘的拉过彦锐,凑近他小声说,“告诉你个秘密?”
“什么秘密?”说着,彦锐把耳朵凑过来。
我趴在彦锐的耳旁小声说,“其实吧,大多数时间里,我也猜不透我自己,哈哈哈……”
说完,大笑着跑出去,留下彦锐一个人无可奈何的摇头。
“坏丫!”
(150)
广场的左侧有条林荫小路,一个小小的月亮门后面是建的有些小资情调的公共厕所。彦锐晚上水喝多了,看到厕所,把背包扔给我,急忙飞奔了过去。我在他身后窃笑,怎么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小路两旁的树荫斑驳的撒在地上,轻轻的摇晃。晚风吹在脸上,格外的温柔。我背着彦锐大大的公文包,踩在小路边窄窄的石凳上,慢慢的走着,小心的保持着平衡。这让我想起读小学的时候,通往学校的路上有一条铁轨,我常常在又窄又光的轨道上这样行走。时间久了,竟能走的又快有稳,甚至可以一口气走出好远。后来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背影和我很相似的小女孩,和我同样的方式在轨道上行走时,被身后疾驰而来的火车碾的血肉模糊。第二天一早,我胆战心惊的和母亲说了我的梦,母亲听后,抓住我的肩膀大声说,“再不许你去铁路上走,听到没?!”从那儿以后,我果真再也没有从铁轨上走过,只是偶尔会远远的望一眼,然后从旁边的土路绕道而行。再后来,听说同校的一个女同学真的被火车压死了,听人描述的惨状,和我梦里如出一辙。很多年过去了,每每回想起当年的梦,我总是会想,也许那个女同学是我的替身,该死去的本应是我。又或许,多年之前,我已经在梦里死过一遭。
正想的出神,一只手从我身后探过来,在我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下。我“嗷”的一声大叫,差点从石凳上摔了下来。
“怎么了,你?”彦锐在我身后惊讶的问道,“我吓到你了?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心都快跳出来了!我以为遇到劫匪了呢!”我拍了拍胸口,从石凳上跳下来。
“哈,有我这么帅的劫匪么?”说完又“嘿嘿”的怪笑一声,“小妞,要不小爷我今天劫个色?hiahiahia……”
“去你的吧,没个正形!”我把手里的包重重的套在彦锐的脖子上,长长的背包挂在他的脖子上打着提溜儿,样子很是滑稽。
“我看,你更像个要饭的!哈哈!”
“大姐,赏小的一口饭吃吧,小的三天三夜没吃东西了……”彦锐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是一副猥琐的样子,马上就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给,赏你吃海鲜去!”我从兜里掏出一毛钱,扔进彦锐的怀里,大笑着跑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我和彦锐一路都很沉默,他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开这座城市,离开他,整个人像要被揉碎了一样,五脏六腑都在难受。舍不得他,舍不得这座城市,而舍不得这座城市,还是因为舍不得他。
有人说,一个人之所以会思念一座城市,是因为思念那城市中的某个人。我尚未离开,却已经开始思念。
(151)
从未发现回去的路这样短,仿佛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到了教学楼旁边,马路对面就是我的宿舍。我和彦锐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彼此看了对方一眼。
“时间过的真快,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彦锐的表情有些落寞。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我轻声附和,鼻子有点酸。
“丫头,陪我再坐一会吧。”彦锐说着,不等我答应,就拉着我坐在了马路边的台阶上。
“你说,人会不会有来生?”彦锐沉默了一会,突然问我。
“也许有吧,我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我偶尔会想,来生我会是什么?丫头,你想过没有?”
“想过,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自己是棵小草。长在茂密的深林里,无忧无虑的生长,直到枯黄。做人,太累了。”
彦锐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了头。“你希望自己来生是什么?”我俯下身,把双臂放在在膝盖上,头轻轻的搭在上面。
“你的头发有种特别的香味。”良久,彦锐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夜色越发深沉,我和彦锐同时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很晚了。
“彦锐,记不记得你答应过我,要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
“记得,你说。”
“给我个拥抱,好么?”
彦锐没出声,却突然站起身,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里。
我紧紧的靠在彦锐的怀里,耳中传来他有力的心跳,隐约中,闻到一种熟悉的烟草味道。这种味道,像是多年前,我病中伏在父亲的后背上闻到的味道,温暖而又踏实。
“哥们,你知不知道,一直以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你的怀里躲风?”
“我知道,我看了你写给我的博客。”
“那又知不知道,我等这个拥抱,等了有多久?”
“。。。。。。”
“从我第一眼见到你。”
“丫头,别说了。”彦锐的声音有些哽咽。
小路上,不断有行人从我们身边走过,我用余光看到行人扫过来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哥们,他们在笑我们了。”我趴在彦锐怀里,羞赧的说。
“让他们笑好了,别理他们。”彦锐不屑的说。
“哥们,我长这么大,除了我爸,从来没有被任何一个男人这样抱过。”我又说。
“嘘,别说话,让我多抱你一会。”彦锐性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飘进我的心里,让我不由自主的顺从他。
彦锐的下巴在我的头顶轻轻磨蹭,刚刚剃过的胡茬扎在我的头皮上,又麻又痒,却很舒服。
我闭上眼,静静的聆听彦锐“咚咚”的心跳。彦锐的衬衫上,有一种好闻的味道,淡淡的烟草味中混着幽幽的肥皂清香。用力吸了一大口,我要把这个味道留在记忆里。
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又仿佛只在他怀里停留了一秒钟,最终还是分开。
“去超市给你买些吃的吧,明天带上车,路上吃。”彦锐说。
“好。”这一次,我没有拒绝,温柔的答应他。
过马路的时候,我不经意的拉住彦锐的手。彦锐回头看了看我,随即把我的手握的更紧,和我十指相扣。
次日中午,去往南城的火车上。我斜倚在卧铺车厢的床铺上,手捧着一本盗版的《张小娴文集》,粗糙的装订,暗黄的书页,细细读来,却如品茗,满口余香。
“岁月流逝,坟墓只是一个关口
有一天,我们都会相叙
我想你明白,最美好的爱,是成全,成全去寻找你的快乐......”
(第一部完)
(152)
我是不是进了桑拿房?
踏出车厢那一瞬,湿热的空气将我抱了个满怀。从脚趾到发梢,都被湿漉漉的热气环绕。我手里攥着揉成一团的车票,抬头看了看天,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却不似在东北看到的那般火辣,换了一方水土,愈发朦胧多情,仿佛每一缕阳光都沾着水汽。
后背早已经湿了一大片,腋窝下更是隐隐传来汗酸味。我筋了筋鼻子,把滑下来的背包扶正,拖着行李箱快步融入人潮。
坐上出租车直奔医学院招待所,再次回到这片闹市中的净土,心里格外的踏实。在没找到住处之前,就暂且安身于此吧。
来南城之前,我在网上无意中加入了一个QQ群,这里基本上都是这一年来南城工作的全国各地的医学毕业生。群主穆枫是一个沈阳姑娘,和我算是半个老乡,非临床出身,签到了医学院的教务处。我们俩在网上聊的很投缘,约定到了南城之后要多多联系。此外,还结识了一个安医大的男孩毕聪,神经专业,和我是同一家医院同一届的同事,是个很幽默很阳光的小帅哥。一次,我们在群里讨论到了之后如何尽快找到住处,他问我要不要一起找,我想了想,觉得也好,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找住处容易。但为了避免误会,我还是提议,一定要再找一个女孩一起合租。
本来想叫上穆枫,但由于医学院总校地处偏僻,在一个小镇里,穆枫死活不肯和我们一起在市中心租房。反倒劝我,不如和她一起住到镇里去,虽然远一些,但好歹房租便宜。我想也没想,一口拒绝。我太了解自己了,以我一贯的懒惰,是绝不肯每天起个大早坐一个多小时的公交车上班的。无奈,只好各自行动。
到了招待所,放下行李就去冲了一个冷水澡。洗掉一身汗臭,又换了一身衣服,立刻神清气爽。来不及擦干头发,就披着湿嗒嗒的头发下了楼。
毕聪比我早一天到,房间就在我楼下。事先已经约好,到了之后,我去找他,然后一起商量租房子的事情。我整理了一下衣服,伸手敲开302房,门后露出一张娃娃脸。个子不高,不胖不瘦。白色长裤,格子衬衫,发丝一丝不乱,黑框眼镜下是一双扑扇着长睫毛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我从没见过长的如此“卡哇伊”的男孩,像大一号的布娃娃,心里不觉有些好笑。
“你是毕聪?”
“你是称聿?”
我们俩同时发问,仿佛事先约好了一般同时开口。相视一笑之后,我们简单寒暄几句,然后一起下楼吃饭。路上聊着聊着,渐渐不那么拘谨,饭后,我们已经像老朋友一样有说有笑。
毕聪小我两岁,读书早,本科毕业之后曾经参加工作一年。所以,长着一张娃娃脸的他,说话办事反而比我成熟。和他一起找中介的过程中,更多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在说,而我只能间或插进几话。
人如其名,毕聪很聪明。每进一家店和中介聊过之后,他都会索要一张对方的名片,然后写下这一家的租金范围和房源处。并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嘱咐对方有合适的房子,一定要及时联系他。一路走过来,渐渐的,毕聪手里摞了一叠名片。但尽管如此,我们走了一下午,还是没找到合适的房子。不是租金太高,就是房子不理想。总之,没有一个满意的。
路过一家网吧,毕聪提议我们去网上查一查,也许会有意外惊喜。搜罗了一堆房介网站,看的眼花缭乱,终于从中挑了几个还算满意的信息。
从网吧出来之后,天色已晚,更是饥肠辘辘,一身疲惫。我们决定今天就到此为止,回招待所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找。
通过这半天的接触,我发现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毕聪,说话很有分寸,做事很是认真,思维非常敏捷,处事很是老道。
想起一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话,就是为毕聪发明的吧。
(153)
医院内网上有个院内论坛,经常会有一些租房信息发布。来之前,拜托同科室的同事李冰帮忙在电脑上查询相关信息,可查询的结果依旧不理想。我和毕聪有些气馁,找个住处真的这么难么?
李冰建议我们去后勤部问问,往年那里也会有些租房信息。我们兴冲冲的跑过去后,却依然败兴而归。
回去的路上,毕聪闷着头摆弄昨天收集的那些名片,默默的发呆。突然,他大叫一声,“我想起来了!”我忙问,“你想起什么来了?”
毕聪说,“我们昨天不是去网上找了一些信息么?可以打电话去问问,也许就能找到呢?我记得有一家似乎就在医院旁边,等等,我找找。”
他从背包里翻出一个本子,找到一个电话号码,掏出手机拨了过去。果然,那套房子还没租出去,对方让我们去医院附近的五福林茶馆找他,据说正在喝午茶。
五福林茶馆在哪儿?我和毕聪全都傻了眼,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那个茶馆隐藏在那条小街小巷里。情急之下,毕聪给科室一个同事打了一个电话,在电话里详细咨询了一番,终于摸清了方向。
租房子的人叫小林,是个帅气而又略显精瘦的年轻男孩,打扮很时髦。我们去了之后才知道他其实并不是房主,而是中介。尽管他一再强调自己和房主是朋友,不过是帮忙照看房子而已。小林带着我们到茶馆旁边的中介所,门脸不大,里面仅有一台电脑一张桌子和一个破旧的小沙发,我们仨站进去,再无转身之地。我注意到刚进门的时候,门脸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小林中介”。敢情我们俩找来找去,还是得通过中介。这是我们之前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的,都是刚刚毕业的穷学生,手里都没什么积蓄,想着能省一些是一些。可来了之后才发现,两个人生地不熟的外地学生,想在这座富裕的江南小城找一处安身之地,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
小林拿着钥匙带我们去看房子。穿过一条狭窄的小巷,领着我们来到一栋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楼房。楼梯间很狭窄,转角处有些潮湿,但还算干净。爬到四楼,走到楼道的尽头,小林掏出钥匙打开一扇防盗门。
推开门,是另一个世界!
进门就是一个小饭厅,正对门是一个小鞋柜,上面有个佛龛。左手边是阳台,厨房就在阳台里,炉灶、洗碗机、洗手台、煤气罐一应俱全。右手边是一张玻璃餐桌,旁边是四张绿色的欧式高脚椅。餐桌旁的墙壁上有一个嵌在墙里的雕花木架,上面放着一些杂物。往里走是一个小巧的洗手间,收拾的干净清爽。外面的水泥台上,放着一台洗衣机和冰箱。
转过弯,是一个小房间,从布局上看,似乎原来是间专门为小朋友设计的卧室,衣柜、书架、小床,还有一张电脑桌。侧身走进去,是一个小客厅,木地板,半新的电视柜上放着一台电视机。客厅的右手边是主卧,面积大概十几平的样子,有个小阳台,阳光正好撒进来,墙角竖着一个漆着乳白色的衣柜,旁边是一个乳白色的梳妆台,靠窗处摆放着一张
客厅尽头的房间很显然是从阳台隔出来的,靠着客厅的那面墙壁是刷着白漆的薄木板,推开木头门,却令人眼前一亮!迎面是一个大大的阳台,翠绿色的欧式落地窗帘,地板上别出心裁的放着一张榻榻米,可细一看,其实就是一张
整体来看,房子保养的很好,虽然是老房子和老式装潢,但收拾的干净整洁,房间小巧而精致,而且家用电器很齐全。
我和毕聪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彼此对这套房子都很满意。
好吧,就是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