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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棂外,风一阵紧似一阵,咆哮成一曲荡人心魂的古乐,落入尘埃中的雪花一次次在席卷中飞舞,恍若又一场的落雪。
屋内一室温柔的寂寥,袅袅缭绕的檀香在眉目间盘旋着飘散,幕帘上的春花秋叶在风的颤动中摇曳,仿佛有了一些鲜活的生命,就要纷落而下,撒一地的柔美,如有一把古琴,该在我的指尖轻柔着滑落清澈的音符,唱一曲《浪淘沙》:“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南唐的小楼今何在?往事知多少。雪夜谁的衩袜踏过梦的香阶,手提金缕鞋,携黯笼轻雾而来,眉间心头滋味难述,寂寞梧桐外,是一院的清愁。
故国归路断,凭栏望首空,春意阑珊处,一字一心愁。层来叠往的雾纱中,谁在娉婷款款而来,是娥皇的“罗袖裛残殷色可”,窅娘的“凌波妙舞月新升”,还是嘉敏的“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雨落五更梦更寒,弦断指破情难续。任是烛花红,飘香屑,怎是马蹄声碎月成灰,笙箫吹,磬钹鸣,怎堪玉楼影残花成泥。
恍兮惚兮间,谁的寂寞侵蚀了我支离破碎的世事沧桑。人世浮尘里,山野荒漠外,我如何搜寻那青衫孤影的一世落寂,如何在一江春水东流的愁霭中打捞久远的忧伤。
瘦尽灯花犹未觉,抚琴吹萧又一春。裙裾飞扬,轻染雪尘,一点点穿透时间的眼,在一帘山水花落尽的浪漫中回味盈舞,赋了新词添旧愁的情愫中悱恻低吟。
摄尽凄惋,“独自莫凭栏”,剪不断“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的国恨与家仇,望山山断,望水水穿,谁还惹轻愁成风,染青鬓成霜?再不能“一帘风月闲,泪沾红抹胸”的旖旎风情,“独上西楼”的漠漠清寒中,填词泼墨,排解“往事只堪哀”的万古愁。未语心先碎,可否再问:君有几多愁?
只是剪不断,理还乱,太匆匆,桃花谢了春红,从今多少恨都付昨夜梦魂中。
雪花兀自起落于风中,记忆的碎片在宋词的韵致中闪烁。袭来霓裳羽衣,翩翩起舞于雕阑玉砌之上。那南唐的后主啊,可否越过时空的手,为我挥就一曲新词。
君若填词,谁敢称帝?血泪班驳的历史里,那一首首清词化去了尘俗,让我知道了还有一些气质叫婉约,还有一种风韵叫唯美。在这样销魂彻骨的柔靡中沉醉,又有谁肯去揭破你亡国之君的懦弱无能。古今帝王多,千载词帝少。王食蚁民骨,词留一阕香。
也许再无轮回,也无“花满渚,酒满瓮”,那么我只能在这些残存的词风中把你捕捉,在幽幽飘荡的琴音中与你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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